出來追人的動作又急,即使在知曉這些罌粟花有毒的情況下,依然沒有機會去處理一下自己身上的東西。
他幾乎快被這些花瓣醃入味了。
不久前,甚至還被對這味道敏感的迎香嫌棄了一下。
沒想到在此刻派上大用場。
這些骷髏頭明顯是因為氣味的緣故,嗅到了她們的蹤跡,但因為有攢竹留下氣味的影響,並不能精準確定這些氣味的源頭,只是憑藉著猜想與疑問在找尋她們。
眼下有了清泠泉,三人便毫不猶豫從他身上扒拉了一部分花瓣下來,盡量揉搓在自己裸露出來的面板上。
迎香更絕一些,動腿將清泠泉一腳踹到了所有人前面,充當人形隔味器。
一時間,流向這些骷髏頭附近的味道發生了細微的改變。
原本的人氣與陰煞氣完全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同攢竹身上有八分相似的花香。
這味道顯然令這些東西不喜,最外圍吃不到中央任何東西的骷髏頭直接放棄了吃殘渣剩飯的想法,幹脆利落地又回到黑貓腿上的骨骸中。
中央吃了一小部分過了嘴癮的頭顱一邊哀怨地罵著:“到底是誰呀,這麼不講幹淨,頂著這樣一身難聞的周扒皮氣味到處亂逛——”,一邊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原地。
只有最裡面那層還在嘎吱作響,啃著不致命東西的骷髏,彷彿聞不到氣味似的,還在大快朵頤。
但這樣的狀態顯然並沒能持續多久,最中央被包圍著的,也不過就是陳陰陵偷偷扔過去的一個人偶罷了。
數量有限,即使膨脹了,個頭也大不到哪裡去。
不多時,這些小東西們便嘻嘻哈哈地相繼回到了黑貓腿部的骨骸中。原地僅僅只剩下一塊黑色的布條和些許黃白色,疑似人偶表皮材料的碎屑。
不知是不是錯覺,隨著這些骷髏頭離開又退回,黑貓身上神龕裡,那一方牌位上的金字明暗變化一瞬,好像更打眼了些。
這一段距離裡,那金字逐漸能看清原文,卻並不屬於現世所知的任何一種語言。
只能看清牌位字型的最頂部,那一方龐大的由古至今沿用的“敕”之一字。
兩側的人偶已經完全將自己的頭顱轉來對準陳陰陵她們,縱使它們和方才的模樣一般無二,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人偶的勾起笑意裡的驚恐、害怕與對扔出皮偶試探的陳陰陵的恨意。
“吃不飽啊……”
“好餓好餓……”
“做不完工,沒有吃的東西……”
“好可惡好可惡……”
“好想要多吃一點……”
帶著怨氣與惡意的混響又再度響起,黑貓原本半耷拉的耳朵在聽到這些聲響後陡然直豎起。
它發出一聲悠長的“喵——”叫聲,帶著警告的意味,令這些混響安靜了一剎。
但僅僅只是一剎。
這些混響並未消失,而是緩緩褪去嘶啞、粗狂,重新變得幼稚甜美。
“嘻嘻嘻,好好工作,好好工作……”
這聲音不帶起伏地幹笑了幾聲後,突然變得格外溫柔。
耳邊重新響起了念誦的童謠:
眼珠珠,舌條條,新皮能做新衣裳;
肚開開,腸花花,心肝肺是味道好;
不夜城裡不眠人;
不夜城裡不死人;
不夜城主不超生!
照照鏡子穿衣裳;
嘻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