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酩嚇得發起抖來,剛鼓起勇氣要開口。
餘醉:“你如果撒謊,我會知道。”
陳樂酩驀地頓住,所有掙紮糾結猶豫踟躇在那一刻都變成了太陽下的泡泡,被餘醉輕易戳破。
“我想殺了他。”陳樂酩直視著哥哥的眼睛,從骨子裡坍塌崩壞。
“捅死他!炸死他!勒死他!什麼都好,反正不能讓他活過今天!不能讓他再出現在你面前!最好能讓他在死前把你這幾天受的苦全都受一遍!受十遍!十倍百倍地償還回來這事才算完!”
他把臉抵到哥哥面前,那樣兇狠的表情出現在那樣單純的一張臉上,有種詭異的天真感。
就連他說這些話的語氣,咬牙切齒的模樣,眼底猙獰可怖到快要撕裂的鮮紅血絲,彷彿今天不是他們攔著,他真的會沖進費德蒙的公館,不計後果地把那些死法在對方身上全部實施一遍。
餘醉罕見地愣住了。
幾秒鐘的短暫愣神之後,他微微挑起眉毛,陌生又探究地看向弟弟。
陳樂酩被他眼中的陌生刺傷,明明很難過卻故作知錯不改的模樣。
“我就是在想這個!怎麼了,不應該嗎?”
話音剛落,餘醉就笑了。
笑得很吃力,但又很開懷,幹裂的唇縫中滲出幾縷血絲,每一個五官都變得生動起來。
陳樂酩傻掉,懵懵地站在那裡,被哥哥捏住肩膀。
“kitty,我要暈倒了,一點力氣都沒了,但我接下來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好嗎?”
“不管你因為什麼恨之入骨的理由想結束一個人的生命,都不要自己動手,第一時間來找我。如果他真的罪該萬死,哥哥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但如果只是為我。”餘醉停頓下,很輕很輕地撥了撥他的睫毛,“哥哥很驕傲,但是不要。”
他不要弟弟冒險,更不要弟弟受傷。
他知道弟弟這麼乖的孩子會為了他沖冠一怒甚至不惜動刀動槍的地步,就已經夠了。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就好。
“關於王長亮和那場車禍,我是不是還沒有正式誇過你?”
餘醉站在床邊,朝陳樂酩伸出手。
他眼中的欣慰和贊賞毫不吝嗇地滿溢而出,變成甘甜的蜜糖,誘惑著陳樂酩這只終其一生都在為哥哥的誇獎勇往直前的笨拙的熊。
陳樂酩頭暈目眩,如墜雲端,從頭到腳都飄飄然,膝蓋壓著被子裡柔軟的羽絨,一步一步地朝哥哥膝行。
餘醉在他來到面前時,將掌心抬高並豎了起來。
陳樂酩吞了下口水,慢慢、慢慢地,把自己的臉頰貼上去。
如同小狗昂首挺胸,把毛茸茸的頭頂遞到主人手邊。
餘醉摩挲著他的側臉。
每說一字都讓陳樂酩的心震顫一分。
“真勇敢,好孩子。”
“一直沒機會告訴你,哥哥非常、非常為你驕傲。”
他的聲音那麼繾綣、那麼溫柔,比情詩還動聽,就像塞壬的歌聲,撥弄著陳樂酩的每一根神經。
別的情侶之間或許要說盡花言巧語極盡大膽露骨才能讓另一方動情,但他們不同。
愛人之前是兄弟,是十四年的珍惜憐愛與孺慕追逐。
餘醉只需要一句誇獎,就能讓陳樂酩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