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了……”他向哥哥道歉,鞠躬,說對不起,“我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我會改的,我不會這樣了再也不會了……你別說了……你讓我走吧……”
他學乖了,改好了,聽話了,不再“恬不知恥”地和哥哥求愛了。
餘醉不需要再陪伴他的下半生,可以如願以償地走向自己的結局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
弟弟這幅樣子讓他心口生疼喘不過氣。
他想倒帶重來,想收回那些話。
時間可不可以回溯到五分鐘前,甚至三個月前,他好好地在弟弟的病床前告訴他:我還不明白我的心意,能不能再給哥哥一點時間。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便是他也會迴天乏力。
他在那一刻完全慌了,亂了,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
“樂樂!”他抓住陳樂酩,把人按進自己懷裡。
心裡明明有很多很多話想說,可脫口而出的完全是相反的意思。
他說你走什麼,我不是都答應你了,你要什麼哥哥都答應你。
你要結婚我們就立刻結婚,現在就去教堂。
你想做我就陪你,想做幾次,做到什麼程度,只要你說我全都答應你。
陳樂酩搖頭,求救,在他懷裡哭得聲嘶力竭,掙得汗流浹背。
他拼盡全力把哥哥推開,撕扯著喉嚨大喊:“我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不要你施捨我!”
壓在胸口的委屈憤恨無地自容,隨著這一嗓子一股腦地湧上腦袋。
陳樂酩忽然彎腰吐了起來,眼淚鼻涕嘔吐物通通往外噴射。
餘醉臉色刷白,連忙過去看他。
陳樂酩不讓,拿起手邊的所有東西去揮他。
“你出去,別看我!別看我了……”
餘醉一過去他就應激,吐得更加厲害,縮在牆角渾身發抖,扯起自己的衣服一會兒擦身上的嘔吐物一會兒矇住臉,餘醉稍一靠近他就嚇得尖叫求饒。
後來餘醉不再往前走了。
他的雙手垂落下來,眼睛望著地面,那些挑好的花種盡數滾在他和弟弟腳邊。
淚水盈盈地從他的睫毛上滴下來。
他說:“kitty,我們不該走到這一步的……”
“你小時候認養的那頭麋鹿生寶寶了,要不要和哥哥去看看?”
良久,直到哭聲漸弱。
“哥哥”都沒得到回應,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餘醉轉身走了。
陳樂酩絕望地看著他的背影。
天是亮的,窗外有飛鳥和雲掠過。
但陳樂酩的太陽再不會升起,他的全世界正在離他而去。
今天太陽高照。
窗外還是有雲和飛鳥。
“哥哥說的那些話,你肯原諒哥哥了嗎?”
餘醉側躺在床上,伸長一條手臂,懷裡是像兩只勺子一樣和他疊在一起的弟弟,枕著他的手臂。
陳樂酩的眼角是濕潤的,但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