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句,把陳樂酩顛沛流離一整夜,無數次差點死掉又拼命活下來的艱難、辛苦、委屈、難過一股腦地勾出來,變成決堤的河面,來勢洶洶地湧出眼眶。
“哥……哥哥……”
他爬起來,慟哭流涕,跟只迷航的孤鳥終於找到家人的羽翼般撲進哥哥懷裡。
但餘醉沒抱他。
他躲開陳樂酩張開的手臂,彎腰把弟弟扛到肩上,大步流星走出更衣室,往臥室的床上一丟。
陳樂酩左臂向下,側著身重重砸到床上,又被輕輕彈起來。
眼看右胳膊要觸底,被餘醉一把抓住,三下五除二綁到床頭。
“哥……哥你等等……”他渾身髒兮兮,往床上一趴揚起一層灰塵,臉朝下埋在枕頭裡,兩條腿不住掙紮。
剛看到自己右手被捆,就聽“刺啦”一聲,後面陡然受涼。
他驚愕回頭,看著他哥那隻青筋虯結的大手解開褲子搭扣,一把抽出自己的皮帶。
陳樂酩條件反射噌一下從床上彈起來,但是沒用,餘醉一巴掌把他按回去,單手攥住他的脖子壓在床上,屈膝抵住他亂動的雙腿。
下一秒空氣中傳來淩厲的破風聲。
——啪!
那根對折後的皮帶結結實實地甩在了陳樂酩屁股上。
陳樂酩眼前一黑,失聲慘叫。
腦袋和雙腳跟觸電似的猛地往上一彈,冷汗嘩嘩往外冒。
這輩子第一次被哥哥按在床上這樣揍,扒了褲子按著打,這麼羞恥這麼委屈,甚至疼痛都是最後才感受到的,彷彿腰以下的身體被鍘刀砍掉,要命的劇痛從被揍的肉裡噼裡啪啦地炸出來。
腦門上滾著一層豆大的汗珠,陳樂酩被按在哥哥那隻鐵鉗般的大掌下,先是張著嘴不出聲,然後嘴唇哆哆嗦嗦地開始抖,最後再也憋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喊出來。
“哥……我疼……”
“我知道錯了……別打了……求求你……我不跑了……”
餘醉紅著眼,淚水順著鼻尖滴下來,滴進弟弟腰窩裡。
但弟弟的哭聲並沒換來他的憐惜。
他握緊皮帶再次抽下去。
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時皮帶脫手,“鐺!”一聲砸到牆上。
陳樂酩如同驚弓之鳥,嚇得擰著腰身大叫一聲:“啊!”
餘醉垂眼看他,胸膛劇烈起伏,雙手緊握成拳快攥出血來。
皮帶黑亮,弟弟那處被他養得白白胖胖,三四道鮮紅腫脹的皮帶凜子交錯其上,像只被抽爛的桃子可憐兮兮地亂顫亂晃。
餘醉只看了一眼就別過臉去,一串淚悄無聲息地滑了下去。
“你和我告過幾次白?”他問弟弟。
陳樂酩後面還晾著,被風吹得慘兮兮,淚濕的臉埋在枕頭裡,不願意回憶。
“問你話,說話。別等我再去拿皮帶。”
陳樂酩幾乎吼出來:“六次!六次!”
“我拒絕過你幾次?”
陳樂酩一僵,嗓子眼裡全是嗚咽,那三記皮帶都不如餘醉問他這個問題疼。
“……六次。”
餘醉俯身,扳過他的臉,和他鼻尖相貼,額頭相抵,兩人的淚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