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他很少這麼鄭重地對弟弟表達感謝,他們之間不需要這個。
“謝什麼啊,都是兩口子嘛。”
“把我救出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不知道為什麼,陳樂酩聽到這話的瞬間眼圈就紅了。
淚水一股腦擠出眼眶,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陳樂酩控制不住的流淚。
爆炸時沒哭,被王長亮打時沒哭,只剩一口氣拖著哥哥逃命時也沒哭,現在卻哭了。
那些被他拼命壓下去的恐懼、後怕、委屈、無助,全都在餘醉這句話後鋪天蓋地地湧了出來。
“嚇死我了……”
他把臉埋在哥哥肩窩,像是終於找到人撐腰的小孩兒,“我以為我們死定了……”
“我也以為,”餘醉親親他耳朵,揉著他後頸的小窩兒。
“我沒帶保鏢,汪陽也趕不到,我想不到我們的活路在哪裡,但你把我們兩個都救出來了。”
“你很勇敢,很厲害,爆厲害,謝謝乖乖。”
被誇了。
還是用到世界上最厲害的程度副詞的誇贊。
陳樂酩的心蜷縮成一小團。
他本以為哥哥會罵他,會生氣,會一邊心疼他受傷一邊氣他豁出命去拼,然後再盤問他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又是如何擺脫困局。
那樣他就要忍著疼痛絞盡腦汁地去思考對策。
但是沒有,統統都沒有。
餘醉只是認真地對他表示了感謝和還把他誇了一大通。
陳樂酩受用得不行,手都不怎麼疼了,哼哼哧哧地叫喚讓哥哥再抱緊一點。
“你知道嗎?”他和餘醉說,“我以前很不喜歡我的手的,全身上下最不喜歡的部位就是手。”
他的手確實算不上好看。
骨節不分明,手指也不纖細,天生養尊處優的肉手,手掌有些厚,手背一揪能揪起來很多軟肉,在青少年的審美裡顯得很不帥氣。
“但現在我最喜歡它了。”陳樂酩一副要給手頒獎的語氣,又帶著輕輕的嘆息,“如果它再稍微薄一點,那塊石頭就戳進你腦袋裡了。”
餘醉難受地闔上眼,把他抱得更緊更緊。
陳樂酩話裡有驕傲,更多的是鄭重,彷彿在向他承諾。
“你看,我也可以保護你。”
“我有勇有謀,力氣也很大。”
“我可以自救,也可以救你。”
“不對,應該說救你就是自救。”
餘醉的手指顫動一下。
他含著啞啞的哭腔說:“你要有點什麼,我真活不下去了。”
我哥哥前半生都受那麼多苦了,我怎麼忍心再讓那塊石頭砸到他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