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後背噌地泛起一股涼意,腦袋裡只剩一個念頭:完了。
耳邊響起“嗡”地一聲轟鳴,吧臺上所有酒都被掃蕩下來。
之後的一切都是混亂的。
他沒看清餘醉是怎麼沖向李善仁的,更沒聽到樓上的腳步聲是什麼時候響起來的。
只感覺一股氣流迎面潑過來,然後臉上濺了一層腥熱的液體。
門外的保鏢聞聲趕過來,看到這一幕,全都嚇得癱倒在地。
空氣被浸染得腥臭,各種聲音清晰又詭異,誰都不敢細看的角落裡正上演的事和淩遲無異。
他們之中有以前就跟著餘醉跑船的老人,還有最近新招的年輕人。
年輕人一個個拔腿就跑,連叫帶吐地狂奔向門口。
幾個老人穩穩心神勉強站起來,雙腿不住地打顫,問秦文該怎麼辦。
情況緊急,秦文就是再慌也得逼自己穩住。
他扯開一卷繩子,語速又急又快:“我沒辦法,我不是靳寒更不是霍深,我攔不住他,我們今天就是都交代在這兒可能都攔不住二哥,不怕死的和我上,怕死的去藥房找鎮定劑。”
兩個人站出來,另一個奔向藥房。
秦文把繩子綁在自己和那兩個保鏢身上,說一會兒無論如何都要把餘醉攔下來,他徹底失控了,等他收拾完李善仁就會對自己下手,到時候可不是割舌頭那麼簡單。
話沒說完就聽到身後,跑去找鎮定劑的人緊急剎車,叫他時還結巴了一下:“文、文哥?”
秦文轉頭,往樓上瞥了一眼。
渾身血液驟然凝固。
就見從三樓到二樓的樓梯上,從上往下數第二級臺階,陳樂酩光著腳站在那裡,手裡抱著個醫藥箱,目光呆滯面無血色地看著樓下,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嘩啦,醫藥箱從他手中脫落,叮了咣啷砸在一樓地板上。
秦文甩開繩子就往上跑,汪陽從三樓找過來看到他連忙往下追,但他們兩個都沒陳樂酩快。
原以為會被嚇得尖叫甚至昏迷過去的小孩兒,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就像一枚正在發射中的火箭炮,直直地撞開汪陽和秦文,異常迅猛地沖下樓梯,沖到餘醉身後。
三個那麼壯的保鏢都沒攔得住他,被繩子絆倒就地滾了一圈還能爬起來繼續跑,當眾人看到他張開手臂從後面抱住餘醉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餘醉殺紅了眼,手裡握著根被染得看不出顏色的木棍,把身後人一把甩開,轉身就刺了過來!
“二哥不要!”
“樂樂快躲開!”
“小少爺!”
一時間喊什麼的都有,場面亂成一團,所有人都朝他們跑過去。
餘醉手裡的木棍距離陳樂酩的腦袋只剩不到五寸,眼看尖端就要刺入他的額頭,大家下意識閉上眼不敢再看,但預料中的慘叫沒有傳來。
餘醉在刺下去的前一秒,看到了弟弟淚流滿面的臉,猙獰暴怒的表情唰地轉為錯愕。
他這一拳下了死力,真落下去能把陳樂酩的腦袋釘碎。
沒人看到他是怎麼停下來的,只看到最後,木棍的尖端擦著陳樂酩的頭發削了過去,而他的手砸到牆上,從指節到手腕生生翻起一層皮。
血滴滴答答地淌下來。
暴亂般的一夜終於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