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命的底色,是溫柔和冷漠。
明明早已過了敏感脆弱的年紀,卻會在自己為哭泣而丟臉時勸導:“哭不需要有用。”
他是被拐賣來的小孩兒,卻還義無反顧地收養另一個小孩兒,就因為那句:“我受不了他哭。”
用那麼兇狠的語氣說要在弟弟身上抽斷49條皮帶,可他說話的同時眼眶卻紅得要流出淚來。
:“我這些年過得還可以。”
他看似強大實則傷痕累累,看似冷漠卻比誰都心軟。
他遊刃有餘地掌控著一切,卻無底線地縱容陳樂酩的所有。
求一求就可以得到的吻,想縮回來卻被牽住的手,看日落時卷在身上的被子,還有怕他傷心撈上來的一瓶貝殼……
這些東西讓菩薩落入凡塵,冷漠的外殼碎掉,露出柔軟的真身。
陳樂酩怎麼可能不心動?
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深陷其中。
他一言不發地坐在車裡,痴迷地看著餘醉開車的側臉。
鹹腥的海風不斷從車窗灌進來,掠過餘醉的頭發,拂向他臉頰。
“眼神收一收。”
紅燈亮起時餘醉猛地抬起眼,兩人的視線在後視鏡中交彙。
陳樂酩被抓個現行也不知悔改,大大方方地繼續偷看。
餘醉無奈,縱容地彎下嘴角。
於是兩人的視線透過那面巴掌大的小鏡子黏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對視。
三十秒後,餘醉發動引擎,帶他沖進日落裡。
黃昏藍調夜幕降臨,整個日落的過程陳樂酩都是在那面後視鏡中看到的。
他忍不住想:人的一生中有無數次日落,但對前二十年記憶被洗刷空白的他來說,劫後餘生的每一次日落,都在餘醉眼中。
本以為會去某個飯店或會所,但車開著開著來到一棟海邊別墅前。
餘醉帶他走到大門口,也不按鈴,直接輸入六位密碼闖進去。
第一次登門拜訪就空著手來,還是這樣入室搶劫的拜法,陳樂酩多少有些侷促,跟在餘醉身後一路小跑地穿過院子,走進小門,不停地在心裡默唸開場白。
門一開啟,意料之中的沒有人來歡迎他們。
畢竟餘醉姿態隨意地就像剛買菜回來。
但門口站著個男孩兒。
不是特意來等他們的,而是被迫站在這兒的。
男孩兒側著身,戴著頭盔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嗒嗒”撞向牆面,後頸露出幾撮兒炸毛的金發,一身挺括的黑色皮衣,兩邊手肘和膝蓋都戴著藍色護腕。
那麼細的脖子上戴著七八條鏈子,骷髏頭吊墜、字母點綴、鑽石吊墜……所有陳樂酩能想到的吊墜都墜在他脖子底下,好險沒把他脖子墜斷。
但也虧了戴得多,他才能拿那些鏈子編花繩玩。
開門聲響起時,他懨懨地朝這邊扭過頭,原本還很喪氣,看到來人,瞬間支稜起來:“二哥!”
就見他下巴一揚,頭盔護目鏡“咔噠”一下甩上去,露出一雙圓溜溜亮晶晶的狗狗眼,特別興奮地朝他們跑來。
客廳忽然傳來一聲:“沒讓你動。”
男孩兒抿抿嘴,又不情不願地站回去,向餘醉投來求救的目光。
餘醉問他:“你又幹什麼了?”
男孩兒拉拉著臉老大不:“犯錯誤了,我哥讓我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