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
十九歲的陳樂酩與年幼的弟弟在餘醉眼中重逢。
牆壁上全是五顏六色的塗鴉,每隔幾米都能找到一堆鑽石貼畫,鞦韆的座椅是全包圍小鴨子,大廳中間還聳立著一棵參天大樹,假的,是做成大樹形狀的兒童爬爬梯。
陳樂酩放慢腳步,呼吸也變得輕而又輕,呆呆地站在大樹底下,環顧四周,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座私人博物館裡。
只不過館內並沒有名貴的藏品,佔據整整四面牆壁的玻璃櫃裡,全都是小孩子的“破爛寶貝”。
每樣寶貝下面都有詳細的註解——
乖乖在雅拉雪山撿的心形石頭。
乖乖去追鯨魚時戴的帽子。
乖乖在雨林裡發現的粉色樹葉。
乖乖送給我的泥巴小人。
……
……
心髒變成了剖開的酸棗,陳樂酩不知道為什麼頭皮發麻,只感覺眼窩變得好酸好燙,淚水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猝然滑下。
他僵硬地轉過頭,淚眼模糊,看向站在門口的餘醉。
那一刻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
他好像窺見了一個被天規玉律禁錮的神仙,私藏於心底的陰私偏愛。
怎麼會有人懷揣這麼多的愛卻不顯露分毫?
名為餘醉的寂靜的山,山頂常年積雪背負萬裡霜寒,冰雪之下卻藏著無時無刻不在沸騰的火焰。
“你好愛好愛你弟弟。”
他低頭抹抹眼睛,語調哽咽:“我想不到你究竟有什麼是不能給他的。”
餘醉走進去,站在他面前,幫他把那些淚擦幹。
“我早該給他,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
陳樂酩不想他看到自己莫名其妙流淚,扭頭躲開他的視線,忽然瞥到牆角有一個小衣櫃。
腦海中有一道聲音催促他過去。
“我能看看嗎?”
餘醉猶豫幾秒,到底不忍心拒絕,幫弟弟把衣櫃開啟。
衣櫃下鋪著地毯,陳樂酩半跪下來,看到裡面精心整理收納著一排排小孩兒的衣服。
最底下那排是小孩兒的睡衣,瞧著也就四五歲大的孩子穿的,短短小小的跟布娃娃的裝扮似的。
再往上的要長一些,也厚一些,冬天穿的連體衣,摸上去柔軟暄乎。
“這麼大的孩子還穿連體衣嗎?”他覺得好玩。
餘醉的視線也落在那些小衣服上,每次談到弟弟,他的眉眼都會變得柔和。
“海上風大,他又好動,爬上爬下地跑個不停,肚臍總是露出來,穿連體衣吹不到肚子。”
“那這裡怎麼少一件?”陳樂酩指著一排衣服中間的空缺。
餘醉把有關弟弟的所有事都記得很清:“有一次尿急,衣服沒解開,尿褲襠裡了,他臊得不行,說什麼都要丟了,我說洗洗掛起來他也不讓。”
陳樂酩愣了一下。
“每一件……你都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