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他就經常遇到弟弟,兩人一人一個豪華加量版飯團,去忘憂亭吃完。
他今天請弟弟吃,弟弟明天就一定要請回來。
從不仗著年紀小就心安理得地享受大人的慷慨。
但他最近忙著考試,已經好久沒和弟弟見面,想著買兩個飯團來忘憂亭碰碰運氣。
等半天也沒看到弟弟半個影子,倒是遠遠地過來一個保潔阿姨,抱著個紅箱子打量他。
“你就是總陪鬧鬧玩的那個哥哥吧?”
“鬧鬧?喜歡戴毛線帽的男孩兒嗎?他叫鬧鬧?可他一點都不鬧啊。”
“那是現在,以前可鬧騰了,他特別喜歡吃梅子飯團。”
“那就是他,我在等他。”
陳樂酩表情鄭重,絲毫不因朋友是個小孩子而羞於提及。
“別等啦,來不了了。”阿姨晃晃手裡的箱子,“又去化療了,學校在組織給他捐款,但現在誰日子都不好過,捐又能捐多少呢。”
陳樂酩一下子愣住了。
“化……他生病了?什麼病?需要很多錢嗎?”
“說是腦袋裡長了個瘤子,惡性的,光第一期化療就把家底掏光了。”
陳樂酩還是呆愣著,手中飯團捏得很緊。
他想起他剛出院的那段時間,在學校裡過得尤其艱難。
人生地不熟,和室友也不親,勞拉很久才來一次,哥哥更是從不露面。
他吃飯上課都是一個人,慢慢地就開始討厭人多的地方,別人三五成群越發顯得他形單影只。
最孤單的時候,是弟弟安安靜靜地陪在身邊,不吵不鬧也不講話,就乖乖吃飯團。
有時會摸路過的小貓小狗,有時會不捨地看著他笑。
只有一次弟弟主動問他:“哥哥,上大學開心嗎?”
陳樂酩心想一點都不開心,但不想打破弟弟的憧憬:“等你上了就知道了。”
鬧鬧指指自己戴毛線帽的腦袋。
“裡面有東西,媽媽說等不到上大學了。”
陳了,依舊每天來忘憂亭,等他一起吃飯團。
“醫藥費還差多少?”
募捐箱上有二維碼,陳樂酩拿手機掃了兩萬塊進去,口袋裡的幾張零錢也掏出來放在箱子裡。
他說是個少爺,但生活並不奢靡。
每個月哥哥給規定的生活費就五千,吃喝玩樂的花銷全算在裡面,多的是前兩天上課給的獎勵。
阿姨也不知道還差多少,只說化療就是個無底洞,邊對他連聲道謝,邊掏出個小毛線帽。
鬧鬧戴的帽子的縮小版,就手指肚那麼大。
“那孩子自己做的,千叮嚀萬囑咐,讓我送給一個捲毛頭哥哥。”
捲毛頭哥哥接過毛線帽,捏在手裡一句話都沒說。
去酒吧的路上忽然下雨了。
楓島的冬天總是陰晴不定,雨雪交加是常態,就像一隻脾氣不好的刺蝟,那種冷落在人身上刺得面板和骨頭都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