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沒喝過。”
“可是我沒有帶很多錢。”
“不收你錢。”
“不太好吧,感覺每一杯都不便宜。”
“一萬,掃碼吧。”
陳樂酩十分用力地閉上嘴巴。
很快那兩排酒就端了上來,琳琅滿目地擺滿白色大理石茶幾,簡直像一盤被小心展覽的寶石,讓人不忍心喝掉。
“準備好了嗎?”汪陽握著遙控器問他。
陳樂酩嗯嗯點頭。
下一秒,頭頂的燈被關閉,整個客廳陷入一片灰藍,牆壁上投來水波狀的熒熒光暈。
餘醉手肘撐著膝蓋,薄唇冷冷地抿著,修長的手指間夾著根細鐵管,管口“蹭”一下起火,點燃了離陳樂酩最近的一杯酒。
一小簇淡藍色的火焰在空氣中輕顫,火光映在餘醉臉上。他毫無興致地垂著眼睛,喉結緩慢滾動,在這片曖昧的藍調中,彷彿一幕以悲傷為底色的電影鏡頭。
陳樂酩呼吸凝固,心跳完全失去節奏,就那樣一眨不眨地望著眼前人。
“你長得真好看……”
純情得過分的語氣,沒有半點吹噓或輕浮,讓聽過再多溢美之詞的人都會心髒一軟。
餘醉難得沒冷臉,示意他:“挑你喜歡的。”
陳樂酩自然首選那杯點燃過的酒,卻被餘醉攔住:“最後再喝這杯。”
“為什麼?”他的失望全擺在臉上。
“怕燙到你唄。”汪陽擠眉弄眼,“雖然只有一點點熱,根本不會燙到人,但你看起來會是喝得很急的那類客人。”
陳中心事。
他確實很急,恨不得一口全喝光,讓剛才那一幕隨著酒液永遠印在心裡,時不時就拿出來播放。
退而求其次看向旁邊那杯。
冰藍色的酒液浸泡著一整顆冰球,冰球中有船舶形狀的白色結晶,如同在冰川中沉沒的遊輪。
汪陽說:“它叫泰坦尼克。”
好悲劇的名字,陳樂酩端起來一口悶。
“哎你慢點!這是最嗆的!”
汪陽沒攔住,陳樂酩已經捂著嘴巴瘋狂咳嗽起來,兩隻眼睛嗆得通紅。
他從沒喝過這樣的酒,就像嚥了一大口冰涼的煙,嗆口的沖勁過去後就是檸檬酸,酸勁兒直接從鼻腔躥到天靈蓋。
“喝得人想哭……”
他那倒黴樣兒像被酒打了一拳。
“哈哈,所以叫泰坦尼克啊。”汪陽又推給他一杯,“試試這個,柔和一點。”
這個看上去可一點都不柔和。
冰塊加滿,分層鮮明,上層是五水硫酸銅的藍,下層是燃燒的橘紅色黃昏。
“它有名字嗎?”
“四十四次日落。”
陳樂酩覺得取名的人真是天才。
這次他謹慎好多,沒有大口喝,先抿一點點,酸甜味,原來下層的橘紅色是樹莓。
“我好喜歡這個。”他眼睛亮亮的。
“你當然喜歡,這你自己——”
砰一聲,大紮啤杯重重落在茶幾上,餘醉冷眼看著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