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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婚書
夜半三更他終於從紛亂的賬簿裡把自已拔了出來，揉著自已疲憊的眼皮，抬頭一看，那小子還在那裡跪著，終究是自已寵到大的兒子，怎麼忍心得了啊。
“傾城更深露重，你這，唉、何必呢！”
他拉著兒子冰涼的手想讓他站起來，想必膝蓋早已腫了，
“爹，我不起，您知道的，這樁婚事會斷送阿姐的幸福，可若我們有半點不情願，整個衛府可能會毀於一旦……”
若是我早些在朝裡結交一兩大官，是否衛府也能有人撐腰。
若是早些年間多向宮裡進獻寶物，能否得到帝心憐憫。
若是早能覺察慧兒與子言的情意，是否一切都有轉圜餘地。
若是我沒有那麼貪圖名利，沒有接下那份聖旨
……
若是
若是……
仲秋的晚夜，衛父聽著兒子絮絮的話語伴著寒蟬滋滋的鳴悽聲，背過身抬起面頰，讓悲痛化作淚水流進心裡。
翌日早晨，衛傾城正拿著阿吾早起買的脂粉，往臉上捯飭，
心想父親昨晚只說讓自已回屋，但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廢了，何況是關乎阿姐的幸福，
這脂粉怎麼畫，才能顯得自已可憐一些呢，他準備今天再去他爹房門前跪一跪。
“少爺，少爺！”阿吾敲了敲房門
“進！”
“少爺，老爺說，咳咳您的臉……”
“這叫腮紅，你懂什麼()”
“那腮紅也不是抹在腮上啊！”
衛傾城嘖了：“快說正事兒，父親說什麼？”
“老爺說，讓我把這個給您。”阿吾邊說邊將一個紅色布袋雙手捧了過去。
開啟布袋，掏出了一卷紅色布帛，這東西他上輩子就見過了是婚書，
上面寫著什麼兩姓締結良緣，訂成佳偶之類的一長串話，只是署名處是空的，
衛傾城忽然就明白了他爹的意思，忙叫阿吾磨墨，拿起筆，空了一行，題上了自已的名字。
又見布袋未空，掏出了一封書信，上面寫著和軒王親啟，想來父親是怕謝璟瑜怪罪，並未拆開，
拍醒了從看見自已把名字寫上之後就一直張大嘴巴的阿吾，命他快馬將布袋送至和軒王府。
修長的手指在水裡浸濕了一塊面巾，擦著那塊兒被自已抹紅的面板。
卻聽見下人通傳張公子來了，而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傾城，我跟你說你的那個侍衛真是勾女人的一把好手！”
衛傾城將面巾放到了盆子裡，順著聲音去了前廳，門口的小廝立即進門整理屋子。
他心裡多少也猜到了，面上卻不顯：“侍衛？哪個侍衛？怎麼勾女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