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邊風憐回到詩苑。
這裡地段很好,緊鄰著中心商業區和大學城。
她在玄關處找到了一盒過敏藥,也沒看有沒有過期,倒出兩顆就著冰箱裡的礦泉水吃了下去。
長夜寂靜,邊風憐開啟房間裡的所有燈,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罕見的,她做了個夢。
好像是很久以前,那時候母親沈棉在婚姻中被消磨,曾經是名鋼琴藝術家的人,被迫成為丈夫的附屬品。即便麻木壓抑,這個家還是能夠維持住安靜祥和的氛圍。
更重要的是,邊菱還沒有聾啞。
邊寒在那個時候表現得非常寵愛邊菱,他喜歡收集精緻的西歐古藏品,於是邊菱的房間簡直就是個稀世珍寶閣。
歐式大床上掛著不知道哪個公主用過的紗帳,各種各樣的古代珠寶放滿了她的衣帽間,還有手工的編織地毯和極具收藏價值的油畫。
邊菱臥床的時候,躺在這些藏品中間,卻比那些古董更加缺乏生機。
她從出生開始就病痛纏身,父母對她的關注遠遠大於邊風憐。
還是個小毛孩的邊風憐非常嫉妒。
父親的目光永遠緊緊系在姐姐身上,生怕她不在自己視線中就會出現任何閃失。母親更甚,這個病弱的孩子幾乎奪走了她所有的精力。
他們都還太年輕,第一次為人父母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誰都能理解他們的偏心,唯獨邊風憐不能。
可要說這個家裡最關心她的人,除了保姆,就是邊菱了。
邊菱會記得她哪天需要參加親子活動,會為她準備所有的文具,會記得她愛吃的東西,會關心她長高了幾厘米。
就連那些不得不躺在病床上的日子裡,邊菱也要得知妹妹的近況。
那天,一直照顧邊風憐的保姆請假了,那時候她已經七歲,其實能夠自己一個人睡了。
所以邊寒和沈棉誰也沒管這件事。
他們早就分房,更不可能為小女兒的睡眠操心。
於是那天晚上,邊風憐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小小的腦袋一會就要探出頭來看看。
然後她就聽見了開門聲。
邊風憐立刻縮回被子裡,屏住呼吸,心髒撲通撲通亂跳。
是鬼嗎?
對方的腳步聲很輕,幾秒鐘後“啪嗒”一聲,床頭燈被關掉了。
邊風憐立刻害怕地抖了一下。
“風憐你沒有睡覺嗎?”是邊菱的聲音。
真討厭,怎麼是她。
“我睡覺了。”邊風憐道,聲音悶悶的。
“啪嗒”一聲,床頭燈又開啟了。
光影透過薄薄的被子,描摹出床上窩著的小小身體。
邊菱好像笑了,雖然很小聲但是邊風憐還是聽到了。
壞姐姐。
燈光給了她一點勇氣,於是她探出半個腦袋,生氣道:“不許笑我,壞姐姐。”
她瞪著邊菱,但是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又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過分嚴重的眼神。
邊菱只覺得她可愛。
“小風憐,你怎麼還沒睡啊?你是不是怕黑啊?”邊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