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長時間待在封閉房間裡不好,費沉將段舟律帶出來,讓秘書先把人帶去隔壁別墅睡一晚。
兩家離得進,費沉的別墅裡有一間臥室是專門留給段舟律睡的,連換洗衣服都不用帶。
等秘書帶段舟律走後,費沉找到老爺子,談起這件事。
“小小年紀不學好,還撒謊。”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冷哼一聲。
桌上擺放著茶具,費沉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茶葉醇香味飄散出來,低沉道:“影片我也看過了,不像是代寫。”
演講影片裡,段舟律眼睛裡閃閃發光,每一句話都帶著情緒,並不是機械式背作文演講。
費沉:“他年紀小,父母也不在,可能有一些幻想。”
幻想出一個完美爸爸,這些都很正常。
“你聽聽看,他自己說要當律師!這像話嗎!”老爺子恨鐵不成鋼。
也不知道是在氣那篇抄來的演講稿,還是在氣段舟律說要當律師。
畢竟段舟律是被段老爺子按照繼承人培養的,唯一的兒子已經去世,就只有這麼一個孫子,不能出任何差錯。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讓他待在外面,為了一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女人,連命都賠進去了!”老爺子越說越激動。
老爺子說的“他”,指的是兒子。
費沉放下茶杯,說:“車禍是意外,也沒辦法。”
段、費兩家關系一直都很好,當初費沉和段家少爺是一起長大的發小,一起出國留學,不過後來段家少爺留在國外,而費沉選擇回國,兩人有了不同的生活圈子,各自發展。
沒想到再次收到訊息的時候,是在葬禮上。段家少爺車禍去世,留下一個生母不明的男嬰。
事情已經過去四年多,再提起的時候,依舊是傷疤。
“要不是他急著回國,能出車禍?!”老爺子皺眉,好不容易心情平緩下來,嘆息一聲,“當初是我沒教好他,現在總不能連段舟律也教不好。”
“段舟律還小,慢慢引導都來得及。”
費沉並沒有在段宅停留多久,陪老爺子下了一局棋,便回去了。
回到別墅時,段舟律已經洗完澡,穿著睡衣躺在大床上,旁邊的平板裡放著動畫片。
不過段舟律沒有看動畫片,一個人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腦袋,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費沉放輕腳步走進去,拿過床頭櫃上的平板,按下暫停。
段舟律還沒有睡著,睜開眼睛,望向床邊的男人,說:“對不起。”
費沉坐在床邊,問:“怎麼了?”
“我不應該跟老師同學撒謊,也不應該對爺爺撒謊。”段舟律聲音很小。
哪怕是現在,被爺爺兇過,被關在反省室好幾個小時,段舟律也不生氣,更沒有恨意。
就只知道是自己做錯了,做得還不夠好,爺爺才會生氣。
“撒謊什麼了?”
段舟律裹著被子,往費叔叔那邊靠了靠,腦袋抵著叔叔的腿,承認:“演講是我編的。”
他撒謊了。
他沒有爸爸,是他想象出了一個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