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的未來?你是指考個大學出來做螺絲釘嗎?”周永曜往後靠進椅背,不屑道,“你以為他們的人生真的會有價值嗎?沒有我,沒有周氏,他們這輩子都只能在山裡當農民,哪怕走上社會,也不過是千千萬堆積在最底層的螻蟻,好一點的也不過是坐辦公室的螻蟻。而螻蟻,就是用來踩的。”
周漾被他的話說得渾身冰冷,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昨晚試圖阻止許屹,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去說服父親有多麼荒唐。
她像不認識一樣看著眼前的周永曜:“所以你們肆無忌憚地用基金會作掩護,把那些無知的孩子當成了資源供奉上去,為自己換取利益。”
周永曜皺眉看著她:“生意場上的手段你見的也不少啊,這麼驚訝做什麼?”
周漾怒道:“手段也分犯不犯法!”
他冷笑:“那你以為那麼多單子那麼多合作是怎麼談下來的?全國醫藥公司那麼多,人家憑什麼選瑞盛,憑什麼用我們的藥?客戶、醫院,每一個環節,每一個人,哪裡不需要打點?有人的地方就有需求,把握住那些千奇百怪的需求,我們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周漾怒不可遏地咒罵了一聲:“難道他們要殺人放火,我們就要殺人放火去滿足他們嗎?!”
“想要做大,就得狠得下心。資本論最簡單的道理不知道嗎?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周永曜不鹹不淡道,“還是說戴聿誠把你保護得太好,把你教得太過天真了?”
他看向周漾,語氣微變:“不對呀,你不也是利用自己去換取他的幫助嗎?”
周漾一時愣住。
周永曜摸出一支煙在桌上磕了磕,感慨:“要說狠得下心呢,你這個女兒也不遑多讓,關鍵時期,連自己的身體都給了他。”
“什麼……”周漾震驚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應該是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周永曜微笑,“漾漾,你不愧是我周永曜的女兒,小小年紀就知道利用自己的優勢去抱大腿、換取好處。”
“小小年紀,”周漾咀嚼著這四個字,喃喃道:“難道你早就知道了……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了?!你當時為什麼不罵我,為什麼不阻攔我和他的接觸?”
“我為什麼要阻攔你?”
“因為我是你的女兒啊……那個時候我才十幾歲。”
周永曜卻笑起來:“我看戴聿誠挺喜歡你的,讓他對我們周家更加死心塌地一點不好嗎?”
周漾臉色刷得一下白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親生父親。
“畜生!……你簡直是個畜生!”
周永曜眸色驟然一沉,一把揚起手邊的煙灰缸差點砸了過去,在半空生生頓住,最終還是放回桌上。
他瞧著周漾,惡狠狠道:“你罵老子是畜生,那你身上就流著畜生的血。我告訴你,從小到大,你吃的喝的穿的,你花的每一分每一厘都帶著你認為的罪惡,你不要以為在這裡唾罵我幾句就能把自己摘幹淨,你得時刻記著你姓周,你跟我才是一家人!”
眼淚像斷線珍珠般從周漾眼中落下,她面無表情地抹去。
“那我寧可從未做過你的女兒。”
周漾摔門而去。
周永曜看著門口想了一會兒,撥了個電話,對那邊吩咐:“盯緊周漾。”
陰天,球場。
戴聿誠正換了衣服準備和客戶去打球,球童引著他們往前走,還沒上車,從外頭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女人,經理急急忙忙跟在身後也不敢攔。
戴聿誠對經理揮手示意,看向周漾:“你怎麼過來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