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撇開眼去,最終冷靜地搖頭,“我不要。”
他追問:“為什麼?”
周漾重新看向他,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因為我做不到,我已經不愛你了。”
這是她第一次說我不愛你。
這麼多年以來,她永遠是那個示愛方、追隨者,她永遠會用帶著愛意的、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他。
可是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那樣看過他了。
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戴聿誠,她再也不會那樣看他了。
他那雙狹長的眼睛驟然湧起一抹神奇的濕意,他快速低下頭去。
很久,他才抬起頭來,神色已經恢複尋常。
他問:“為什麼?”
周漾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它好像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離我遠去了。”
“是因為許屹嗎?”
周漾沒有回答。
“你喜歡他嗎?”戴聿誠繼續問,“你已經愛上他了嗎?”固執地。
周漾終於開口,說的卻是:“和你有關系嗎?”
鑽心的痛苦、入骨的嫉妒,一起扭曲著戴聿誠的心髒,他從未如此淋漓盡致地同時體驗這兩種情緒。
“和我沒關系……那他配嗎?”
他的話語越來越冷漠:“一個一無所有、從最底層爬上來的男人,光是權衡利弊就足夠耗盡他的全部精力,你要不要清醒一點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麼?一結婚就進入瑞盛工作,打著他導師的旗號博得你爸好感,跟賀思敬那幫人相談甚歡,這樣一個男人,愛情在他的人生裡是排不上號的。他最多隻是喜歡你罷了,你難道會指望他去愛你嗎?他難道會像我這樣全心全意愛你不摻一絲假意嗎?”
“你沒有全心全意!”周漾大聲反駁,“你我都知道的,你沒有。”
戴聿誠神色一滯,隨即輕蔑地笑了:“如果連我都算不上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全心全意這一說了……許屹更不會是,因為愛是嫉妒是佔有,是像我此時此刻正在經歷著的感情……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深愛的女人懷著別人的孩子,如果他不是帶著痛苦度過每一分每一秒,那麼,他就是別有所圖。”
他看著周漾,每一句話都像是絕對正確的判詞。
“而許屹,他不過就是一個為了榮華富貴可以拋棄自尊的接盤俠罷了……”
手掌接觸臉頰發出類似巴掌的一聲,直接打斷了戴聿誠的話。
“你不可以這麼說他,”周漾看著他,眼睛微微發紅,“我不允許。”
戴聿誠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他輕輕撫摸被她打過的臉頰,其實也稱不上打,她只是情急之下想要捂住他的嘴,手掌伸過來時不小心拍在了他的嘴角處。
她沒有用力,所以一點兒也不疼。
可是胸腔深處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痛得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沉默地站起身來,才轉身往外走了一步,就聽到周漾在身後說:“你有怨恨的話沖我來,你不要對付他。”
戴聿誠握緊拳頭,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如果我非要呢?”
周漾見識過他的手段,更清楚他真要對付一個人時的心狠手辣,她急忙說:“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我這輩子都會恨你!”
他佇立良久,終究無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