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酒店過來接你?”他問。
周漾仰臉看著他,沒由來地順從,她乖乖點了點頭。
許屹一直在湖邊跟賀思敬他們釣到日落,正好回去趕上露天燒烤。
他給周漾發了幾條訊息都沒得到回複,吃飯前去房間看了一眼,見周漾睡得香甜,想來燒烤也不適合孕婦吃,便也沒喊她起來。
燒烤就酒,越喝越有,夜晚的草坪上氣氛酣暢,一開始大家喝的都是啤酒,後來覺得不過癮換了白的。
許屹的酒量在婚禮當天已經得到過驗證,在他喝下一杯後,賀思敬幫他擋酒:“行了,你們這幾個意思一下得了,他還要照顧漾漾,別又把人灌醉。”
有人誇:“真是疼老婆的好男人啊,我們小周總真是好眼光。”
賀思敬笑:“誰說不是呢!”
便有人順嘴問起賀伊的婚事,賀思敬發愁地說:“我家那小子沒個定性,家裡給他介紹的都不要,他自己帶回來的呢,我跟他媽都看不上。”
他雖這麼說著,神色間卻並沒有真的擔憂,想來對自家兒子十分自信,不過是嘴上笑罵幾句。
賀思敬隨口對身旁的許屹說話:“你跟賀伊從前也認識,下次見到他可要幫著勸勸,男人就該早點安定下來,成家立業。”
許屹笑著搖頭:“我恐怕說不上話,雖然我跟賀公子從前就認識,但到底是十幾歲的事情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說起來,那時候跟我一起來海市的還有個女孩,賀伊跟她關系更好,現在連她的名字都已經忘了。”他看向賀思敬,“爺叔應該也見過那個女孩,我記得當時有個宣傳晚宴她去參加了。”
賀思敬笑著看過來:“是嗎?”他思索片刻,“這麼多年來來往往的人太多,我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許屹聞言說:“也是,我也不記得很多人很多事了。”言談間,他似乎有些惆悵,“想來人長大就是一點一點失去從前的朋友。”
賀思敬看著他的表情,過一會兒拍了拍他的肩:“朋友朋友,碰到了才是朋友嘛,說到底還是人生際遇不同。”
許屹點頭稱是。
酒過三巡,賀思敬已有幾分醉意,他和幾個老煙槍一起去邊上尋地方抽煙。
到一僻靜處,黑暗中已有人影,一點猩紅若隱若現,待走近了才發現那人正是許屹。他神情憊懶,站姿隨意,旁邊的垃圾桶上面,煙灰缸裡煙灰不少,已落滿七八隻煙蒂。
賀思敬有些驚訝:“喲,看著是個三好男人,煙癮這麼大?”
許屹直起身,把煙叼在嘴裡,給賀思敬等人敬煙。
“我這人俗得很,實在稱不上三好男人,”他摸出打火機給人一一點上,“煙酒麻將都能來,頂多算一好男人。”
其他人聽了忍不住笑:“還剩哪一好?”
有人接話:“那自然是專一、忠誠,對老婆好。”
許屹笑而不答,舉手投足間透著薄醉後的吊兒郎當,他懶懶吐了口煙霧,眼神漫無目的地看向不遠處的人群。那裡,瑞盛的員工們吃完燒烤,有的在唱歌有的在跳舞,熱鬧非凡。
賀思敬瞧著許屹的神情,慢悠悠彈了彈煙灰,對旁人說:“漾漾是我看著長大的,就是個鬼精靈!她看上的男人要真是個老實人,那才叫奇了怪了。”
李總笑著附和:“應該說,現年頭賣相這麼好的男人,少花測測點就是老實貨了。”
“女人看男人麼,無非就兩點,一是錢,二是色,”有人笑得曖昧,“這色可不單只是相貌,要知道錢堆裡長大的女人什麼沒見過,她們自然有自己看中的‘長處’。”
他故意拉長了最後兩字,其他人會心附和,一幫灌了黃湯的男人,說起話來葷素不忌,越說越往下三路走。
許屹雖沒接話,但是要笑不笑地聽著,看起來並不反感。
賀思敬原本以為周家這位女婿背景簡單,是個悶聲做學問的書呆子,和他們這幫生意人聊不到一起,如今看來並非如此。此人待人接物頗為從容,言辭間上下通達,性情爽利,倒比他見過的大部分年輕人都要順眼。
於是燒完兩支煙後,賀思敬邀請許屹同他們一起去spa館放鬆,怕他不好交待還不忘寬慰:“放心,這裡是正經地方,有的也都是些正經人。”
許屹把煙摁滅,欣然答應:“爺叔,我也是正經人,”他笑笑,語氣裡透著幾分狹暱,“想來各位前輩總不會把我身上最重要的長處也帶歪了去。”
其他人聽了大笑,自覺這位後輩雖然氣質略顯書卷氣,但是性子裡有股渾不吝的勁兒,為人很是上路。
所謂食色性也,如此彷彿達成了某種男人間的共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