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白一般不輕易打擾她,見她回過神來第一時間給她倒了杯溫水:“再等等吧,醫生說……”
“我想回去。”姚琴注視著他的眼睛,“現在就想回去。”
視線交彙,柳書白能看到她眼中的盼望與渴求。
“那改天跟阿延商量商量,我陪你一起回去。”柳書白終究還是心軟。
不建議她現在動身,是因為各項檢查隔幾天就要做一次。
“書白,我是說,我自己回去。”天上隱隱有月光傾灑而下,可沒一會兒,那一輪彎月又被厚厚的雲遮擋起來,姚琴這句話說得認真,柳書白與她對望許久。
“阿姚,你知道的,我不會離開你。”
無論用任何方式,他都要留在她的身邊。
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姚琴不敢看他的眼睛,垂首攪弄著手裡那一方手帕,再抬頭與他對視時,聲淚俱下:“為什麼啊?”
“我哪裡值得……”
最後一句,更像是在自嘲。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這樣的問題不是她第一次問,他也不是第一次回答。
“阿姚,有些人生來……也許就註定了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他微微蹲下,膝蓋抵著她的腳尖,眼眸深沉,“我喜歡你,從我青澀的少年時期,到現在,我還是隻喜歡你。”
“下個月,我就五十了。”他指腹輕觸她的手背,確認她沒躲開才將自己整個手掌覆上去,“半輩子已然過去……人生能有多少個半輩子呢,孩子長大了,我們也老了,你捨得丟下我讓我一個人孤獨終老?”
“我沒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我該怎麼過,你明白嗎?”柳書白這輩子只後悔過一件事情,那便是當年出了國。
如果他沒離開,他的阿姚就不會掉進謝天齊這個陷阱裡,苦了半輩子。
“這不公平。”眼淚滾燙,撲簌著掉落在柳書白的手背上還帶著溫度,姚琴身體都在顫抖,哽咽著,“這對你不公平……你明明知道我……”
她深愛著那個男人。
曾經深愛著一個深深傷害過自己的男人。
她很壞,她耽誤了柳書白最好的年華。
她這樣的人,不值得。
“那就當這是你欠我的。”柳書白抬手給她擦淚,語氣平靜,“阿姚,留在我身邊。”
“我要你用後半輩子來償還我。”
蹉跎半生,到了這個年紀,愛情也好,友情親情也罷,他只想跟她在一起。
無論以何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