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烏德醫生的團隊成員到了北城,共同商議下將姚琴的病歷轉到北城醫院神經外科,與北城醫院達成協議後將於一個星期後共同合作展開這次手術。
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姚琴依舊時而清醒時而犯病,但不像以前那般讓人分辨不出她是否清醒。
現在的姚琴,清醒時去找謝祁延和夏晚梔說話,不清醒的時候,也會拉著任何一個人說起自己的小阿延。
今年這場倒春寒一結束,便真正迎來春光明媚,夏晚梔知道謝祁延處理公司事務忙,為了不讓他分心,大多數時間都自己親力親為地照顧姚琴。
柳書白勤勤懇懇地在替夏晚梔把別墅的後院改造成一個小花園,夏晚梔便帶著姚琴一起監工,偶爾架起畫架畫畫。
畫景,畫人,也畫夢。
她在畫畫的時候,姚琴有時候在看她,只有發病時才會安安靜靜捏著一根針低頭繡手帕。
手帕上的圖案,是文竹。
謝祁延說過,姚琴最愛文竹,所以星耀大廈頂層的空中花園裡,也種著幾顆上好的文竹。
夏晚梔忽然很期待姚琴見到空中花園的那一天。
“我昨晚又做了一個夢。”姚琴停了手上的動作,忽然抬頭看向夏晚梔,低聲敘述著,“夢到有個人帶我回家,還有小阿延,他也在。”
夏晚梔怔了怔,等待她繼續往下說時,卻發現她的話只說到這裡。
從打探姚琴的夢開始,夏晚梔就從她口中聽到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大多是虛幻的與現實毫無關系,甚至極少部分與謝祁延有關。
更多的,是姚琴口中的“有個人”。
夏晚梔能猜到那個人也許就是謝天齊。
那是埋在她心裡的一顆定時炸彈,也是困住她多年的一頭兇獸。
是解不開的心結,亦是一種執念。
夏晚梔繪過無數夢,透過夢境可以看出很多事情,可她唯獨看不懂姚琴。
謝天齊是個負心人,可姚琴仍愛他愛得徹底。
她不知道他們年輕時候的故事,沒法評價,也沒法理解。
姚琴住院檢查當天,是謝天齊出院的日子。
巧的是倆人在同一家醫院,更巧的是偏叫他們碰見了。
接回自己母親這事兒謝祁延並沒瞞著,謝家上下大概早已經知道,老爺子早在知道的時候就提出要來看看,但謝祁延不讓。
謝家給姚琴帶來的傷害實在太多,除非姚琴自己提出要見,不然謝祁延絕不同意。
再則,就算謝祁延同意了,柳書白也會提著刀攔在門口不允許任何謝家其他人接近姚琴。
將姚琴安頓好後,謝祁延下了樓。
醫院門前,謝家的車還停在原地,後座車門敞開著,裡頭坐著的謝天齊遙遙望過來。
那眼神充滿太多的疑惑,這種疑惑快速紮根在他身上,讓他急迫地想要得到答案。
謝祁延從容不迫地走到他面前前,垂眸看他時輕蔑一笑:“你很幸運,還能活著看見我媽。”
謝天齊瞳孔縮了縮,呼吸不穩:“她……”
“精神分裂症。”謝祁延眼神陰鷙,字字珠璣,“你欠她的,死了都償還不清。”
如願看到謝天齊震驚的表現,謝祁延卻諷刺一笑。
他竟還盼著一個拋妻棄子的人有那麼一絲愧疚自責之心。
“她會好好的。”謝祁延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在我身邊,享天倫之樂,看孫兒滿堂。”
而他,謝天齊,終將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