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相互的。
相愛才會在一起,然後結婚,組成一個新的小家。
快五十歲的人了,柳書白聽了還隱隱觸動,竟羨慕起小年輕來了,他苦澀笑笑,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不遠處的姚琴。
醞釀了很久,柳書白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夏晚梔,聲音低緩:“你跟阿延後面有什麼安排?”
夏晚梔有點意外這句話是跟她說的,想了想,迎上柳書白的目光,然後笑笑。
柳書白懂了,點點頭:“是,該回家了。”
謝祁延來,本來就是要接他母親回去的。
這些天的相處,柳書白暗裡都在偷偷觀察謝祁延,他對姚琴上心的程度不亞於自己,也比自己更有資格照顧姚琴。
更重要的是,謝祁延和夏晚梔的到來,讓姚琴狀態比往日更佳。
他在姚琴身上看到了生機。
一天比一天多的生機。
不再像往日那般低沉,充滿死氣。
“什麼時候走?我好讓人收拾收拾她的東西。”柳書白扭過頭,繼續鏟土撒下花種,故作輕松地跟夏晚梔聊天,“她太久沒跟外界接觸了,回去後你們遵遺囑循序漸進地來,別太心急,免得適得其反。”
柳書白一下子全交代清楚:“回去的時候你們把烏德醫生也帶著,她的病情一直都是烏德醫生在跟進,我怕突然換個主治醫,她會排斥。”
說著說著,柳書白便紅了眼眶:“她有時候會鬧脾氣,你們多包容……”
夏晚梔蹙眉,打斷:“你不要她了?”
“回去找個有小院的地兒給她住,她……”柳書白還沉浸在自己悲傷世界中,突然反應過來夏晚梔說了什麼,登時瞪圓了眼睛,“什麼叫我不要她了,你這孩子你……你用詞怎麼這麼大膽。”
夏晚梔無辜眨了眨眼,一臉認真看著柳書白:“那你就該和她一塊兒跟我們回去。”
柳書白沉默。
“你也說了,換新的醫生她都會排斥,你陪了她這麼多年,要是不跟著回去,她哪天見不到你吵著要你怎麼辦?”夏晚梔跟他分析。
當年把人帶走遠離謝家的時候倒是決絕,現在卻退縮了。
“我這不是……”柳書白欲言又止,嘆了口氣把頭撇向一邊幹脆不解釋了。
以前是以前,以前謝祁延還小,他可以成為姚琴唯一的依靠。
但現在謝祁延長大成人,本事兒更不亞於他,身邊還得了個賢內助,再操心也輪不到他一個外人去操心。
他沒資格。
“路都走大半了,難不成要前功盡棄原路返回?”夏晚梔笑他,語氣緩緩,“再說,她心裡未必沒你。”
謝祁延有電話,夏晚梔見了便小跑著過去繼續照看姚琴,留柳書白一人在風中淩亂。
掌心撐在鏟柄上,他表情有些呆,再抬頭看了看這一望無際的天,最後定格在姚琴身上,他忽然通達,彷彿看到什麼新希望。
接完電話的謝祁延轉過身,站到夏晚梔面前時表情格外難看,原本何和煦的目光變得陰鷙冰冷。
夏晚梔預感不好,不由站起來:“怎麼了?”
謝祁延掩去眼角那一抹恨意,淡淡吐出一句:“他醒了。”
謝天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