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延回到蘭亭別院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以為夏晚梔在自己這屋,結果開門進去只看到長生一隻貓懶懶地從貓房裡出來敷衍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回去睡覺了。
他也懶得搭理夏長生,將“王國之心”放書房裡鎖好,換了身衣服便過去找夏晚梔。
夏晚梔這個點還在畫畫。
謝祁延的這個單子,她已經畫到第十六幅。
此刻她畫著的,是四十二歲的姚琴。
夏晚梔過於專注,這次是真沒聽到謝祁延開門進來的動靜。
謝祁延悄無聲息地站到他身後,目光灼灼盯著這些畫,剛才雀躍的心情回歸平靜,再慢慢低沉下去。
這不一定是姚琴真正的模樣,但是一定有百分十八十的相近。
屬於姚琴的獨一份的氣質即使到了四十二歲還活靈活現地體現著,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出挑的美人,也曾經在腦海裡幻想過她現在的樣子。
但幻想的,終究是模糊的。
可此時此刻,模糊的幻想被具體表現出來。
夏晚梔筆下每一個年齡階段的姚琴,比他想象的還要真實而生動。
站在畫前,謝祁延置身其中,彷彿姚琴從未離開過他,彷彿他見證過自己母親慢慢變老的過程。
他認真看畫,也認真地看夏晚梔謹慎專注地給畫像勾線。
微微蜷縮著手心,謝祁延的思緒從自己那裡轉到夏晚梔這兒。
他從來不信命,不信所謂的老天開眼,不信所謂的命中註定,更不信神明的眷顧。
他只相信自己。
如果神明真有憐憫之心,當初就不會拆散他們原本的幸福生活。
如果真有神明的存在,他就不會淪落為人人唾棄的私生子,姚琴也不會被逼得走投無路。
神明若真聽得到他的心聲,就不該讓他的希望落空。
他找了姚琴那麼久,那麼久。
二十一年了,他從未見過她。
神明沒能將姚琴帶到他的面前,但夏晚梔能。
這一幅幅畫,是夏晚梔創造的。
他見到了自己的母親,看著她容顏神態的變化,彷彿姚琴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世界上沒有神明,但有夏晚梔。
他不信神。
但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