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趙小禾打算離開,直接前往吳縣,她藉口歇腳待著的那戶人家的村民領了一個人到她面前。
那是一個面貌普通的中年人,外表和村民並無太大不同,常年風吹日曬形成的粗糙黝黑的面板,一雙骨節粗大樹皮一樣粗糙的大手,這是一雙經常勞作的手,可他身上穿著的卻是與村民們粗布短衣截然不同的長衫,盡管打了幾個補丁,顏色陳舊,磨損嚴重,但收拾的十分幹淨整齊。
他舉止有禮,一張口便是趙小禾熟悉的大齊“官話”,帶著點口音,不過交流完全沒有問題。
原來是村民聽不明白趙小禾的話,特意跑到相鄰的村子裡把十裡八鄉唯一的一位教書先生給請來了,趙小禾驚訝於村民的想法和做法,同時也有些過意不去,覺得給人家添麻煩了。
跑去把教書先生叫來的村民根本接收不到趙小禾的感謝和歉意,把人帶到就默不作聲的跑到一邊去,彷彿這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教書先生見怪不怪:“我們這地方的百姓就是如此,趙家娘子不必放在心上。我聽陳大叔講趙家娘子似乎是遇到麻煩了?”他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任誰在這樣一個小村子看到一名獨身的年輕女子都會覺得奇怪。
陳大叔是這家的戶主,也是跑去找來教書先生的村民。
趙小禾當然沒有遇到麻煩,陳大叔顯然誤會,可趙小禾仍然感激陳大叔,來自陌生人的善意和幫助總能讓人覺得溫暖。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趙小禾道,“我以前從未來過青州,本想問一問青州都有哪些好去處,可惜我說得話陳大叔聽不明白,這才鬧出誤會。”
“原來是這樣。”教書先生有點猶豫的看著她,“冒昧問一句,趙家娘子莫非是隻身一人嗎?”
趙小禾:“還有一頭坐騎,怕嚇到小孩子,叫它在村子外等著。”
什麼坐騎會嚇壞小孩子?
教書先生更想不明白了,他有些擔心:“青州並沒有什麼好地方,趙家娘子還是不要過多停留,趁早歸家吧。”
“怎麼會?”趙小禾似乎很驚訝不解,她笑了一下,“先生該不會是見我孤身一人,故意說這種話好叫我快些回家吧?”
“我哪兒是什麼先生,僥幸認得幾個字罷了,大夥都叫我老陳。”教書先生連忙擺擺手,搖頭道,“我騙你做什麼,我是青州人還能故意抹黑自己的家鄉?”他嘆口氣,“幾年前的青州的確是好地方,今時不比往日,唉。趙家娘子聽我一句勸,哪怕往肅州去,都比留在青州好。”
“我就是從肅州來的。”對教書先生的話趙小禾一副不相信的模樣,“肅州更沒什麼好去處,到處都是山,看都看煩了,聽說吳縣不錯,我正打算去吳縣。”
“不能去!不能去!”教書先生面色大變,神色恐懼,“千萬去不得!進去容易出來難,你這樣的女子若是進了吳縣就再也走不了了!”
趙小禾莫名其妙:“我跟人無冤無仇,奉公守法,為什麼進了吳縣就再也走不了?誰還能攔著我?”
教書先生面色古怪,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眼神糾結的望著趙小禾,吞吞吐吐道:“唉,這個……總之吳縣去不得。”
趙小禾突然道:“是因為站籠嗎?”
教書先生一愣:“你也知道?”
“聽說過。”趙小禾淡淡道,“據說要去神農城的百姓都被抓起來關進了站籠裡,有些人還活活站死了。”
“什麼神農城,聽都沒聽過!”教書先生眼神透著一股憤恨,“都是太守藉口罷了。”
趙小禾:“……”
“趙家娘子,你既然已經知道吳縣不太平,為何還要去?”教書先生不解。
我會告訴你原因是我以為吳縣的百姓都想去神農城但被當官的攔著不讓,而我要去解救他們恢複神農城的名譽嗎?
趙小禾正氣凜然的完全看不出自作多情之後的尷尬:“路見不平一聲吼!”
教書先生:“……”
剛才沒發現,趙家娘子腦殼沒問題吧?
教書先生更擔心了:“趙家娘子,你是怎麼一路從肅州走到這裡來的?”看樣子一路上似乎根本沒遇到任何麻煩事,神奇。
趙小禾:“我不是走來的,我有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