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禾收筆,回雜貨鋪裡拿了一個小鏡子,興沖沖的遞給楊端。
鏡子是趙小禾從其他考生手裡收來的女式化妝鏡,玻璃鏡面,半個巴掌大,清晰的可以照出人臉上任何一處瑕疵,但楊端第一眼望過去黑乎乎一團,他有些納悶兒,張口欲言,卻發現鏡子裡黑乎乎的一團也有一個疑似嘴唇的東西動了動。
楊端:“?!”
他拿著鏡子仔細看,驚愕的發現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原來是自己的臉,除了一雙眼睛的眼白部分,就屬額頭上的月牙痕跡最白。
趙小禾:“當當當當當當……開封有個包青天!嘿!”
“這又是何典故?”楊端並沒有生氣,他對容貌並不是很在意,也不介意個人形象問題,趙小禾的調皮和孩子氣讓他啼笑皆非,又心生喜愛,楊端實話實說,“這樣反而更顯眼了。”
並沒有“超級無敵安全”。
趙小禾格外認真:“你不懂,黑和月牙配合使用辟邪。來,我們邊走邊說,給你講講名偵探包包大人的故事。”
“你呢?你就這樣出去?”
趙小禾:“我敢打賭沒人記得我這張臉。”不過她還是給自己畫了一點偽裝,真的是一點,額頭一點紅,她深沉道,“上天給了我這麼漂亮的一張臉,不是用來埋沒的。”
楊端:“……”
那種想說點什麼反駁她的沖動又來了。
門從外面鎖上了,兩人翻牆出去,街上行人極少,並沒有人看到兩人的行徑,他們穿過一條短巷,到了相鄰的街道上,耳邊立刻被熱鬧的人聲充斥。
楊端的黑臉雖然引人注目,但京城最是熱鬧,什麼稀奇古怪的人都有,行人來往步履匆匆,有人注意到最多看幾眼,並不會駐足觀看或者指指點點。
趙小禾回到京城,第一個要探望的自然是馬老闆和大師傅。
沿街走來,京城的百姓變化不大,神態如常,月餘之前的宮變和朝堂風波並未給他們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
酒樓正忙,兩人沒有打擾馬老闆,而是找了個位置坐著,點了壺清酒在爐子上溫著,講完包包大人的傳奇故事,安靜小酌,順便聽周圍的食客們談天說地。
有幾個書生不知怎麼提起兩王謀反,一個被圈禁暴病而亡,一個死於鴆毒,瞎說了一通什麼生在帝王家的言論,感慨“先帝”命運不濟,順便把當今皇帝歌功頌德了一番。
楊端表情很平靜。
趙小禾有點糾結:“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講,其實我那個‘小師妹’就是楊和。”
楊端怔了下,很多事情他只記得大概,細節都忘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淡忘太多東西,對於這個弟弟,他再想起來時並沒有從前那種強烈的失望、憤怒的情緒。
是的,他知道自己曾經有過的感情和態度,只是心裡的痕跡已經變淡,很難再起波瀾。
“他來過?”
“嗯。”趙小禾道,“那時候,我認為你不可能複活,想一把火把你燒了……畢竟是你最後的遺願嘛。”
楊端笑了:“江品元都有講給我聽,你假裝燒了我,卻悄悄地把我藏了起來。”
趙小禾黑線:“能不能別提這茬,你說再大聲點人家聽到當我們倆是瘋子。”她繼續道,“楊和不答應,想把你搶走找機會複活,但被我鎮壓了。”
楊端臉上的笑容沒了,每當這時候趙小禾都不太能看明白他的真正情緒,他似乎在思考,並沒有讓趙小禾等太久,抬頭道:
“他若是還想見我,就讓他來吧。”
“行。”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你們聽說了嗎?但凡離開當地想要往西北那邊去的,各地都查得很嚴,若是發現有人往神農城去是要罰銀的,屢教不改的一律關起來!”
“有這事兒?京城不也有人嚷嚷要去神農城,說趙道長在那邊,官府怎麼沒動靜?”另一人皺眉。
“一個親戚從外地來告訴我的,誰知道是真是假,說是來京城的路上見到有個地方弄個了大籠子,不聽話的全都關在裡面站著,有人生生站死了。唉,都是神農城惹得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