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不仁的議論聲一路傳到了蕭宏基的耳中,大多數人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自己的工作,蕭宏基卻停了下來,轉頭往那邊看過去。
盡管他什麼也看不到。
光著膀子肌肉虯結的監工滿面兇光的從高處跳下來,擠開人群走過去,接著,蕭宏基看到一抹閃著寒光的白刃高高舉起,落下。
“死了。”
“死了。”
“死了……”
“誰背呢?”
誰背呢?誰把這具已經失去價值的垃圾揹出去呢?
蕭宏基握緊了拳頭,他緩慢的低下頭,咬緊了牙根,盯著腳下被無數人的鮮血染成黑褐色的泥土,又一次在心裡發誓一定要活著逃出去。
“年輕人,專心。”蒼老的聲音小聲提醒,“別掉下去了,多活一天是一天,早晚能出去的。”
蕭宏基看了眼身旁頭發已經花白的老者,磨出血的雙手緊緊抓著繩子,他像是說給老者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會活著離開!”
“你說什麼?”元帥霍然起身,“多少?你說他圈了多少地?”
副將一臉魂遊天外的表情,目光呆滯地重複道:“從孟陽縣東界向北四十裡,向西南過孟陽關一百裡,沿河南行,越過浮羅山,穿過三元河大荒地,然後向東北行進八十裡,再沿雪谷回到起點。只用了不到一天。趙郎君說,這麼多就夠了,他只要荒地。”
“就夠了?”元帥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只要荒地?”
副將回神,難以置信的望著元帥:“元帥覺得少嗎?”
元帥很想咆哮,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子覺得少?還少?他個混蛋玩意兒怎麼不把整個大齊的荒地給圈起來呢?!
副將道:“那就得問陛下了,元帥能做主的就這麼多呀。”
元帥才發覺自己還是沒忍住把心裡的想法給吼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在大帳內來回走動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副將一臉苦逼。
軍師聽到訊息趕來,副將看到救星似的連忙喊:“軍師!”
軍師雖然是負責出謀劃策的,其實也是個武官,不過在軍營裡他喜歡做符合自己“謀士”設定的文士扮相,時常穿著一襲長衫,手裡拿著把扇子,面上總露出一種高深莫測彷彿時時刻刻都在謀劃著什麼一般的微笑。
笑的人渾身發毛。
但這一次,每個人能看出軍師臉上表情所代表的含義:感興趣,和愉快。
元帥被坑了你很愉快嗎?
是的。
軍師笑容明媚的搖著扇子,示意副將稍安勿躁:“你說說看,這位趙郎君是怎麼只憑一雙腿就在一天之內‘丈量’了幾百裡地的。”
元帥氣糊塗了,經軍師提醒,也想到了這一點,突然間柳暗花明,喜道:“不錯!本帥當初只承諾他用‘雙腳丈量’,若不是靠的雙腳就算不得數!”
軍師揹著元帥笑了笑,人家一早做好了坑你的打算,沒那麼簡單破局的。
高興太早待會兒可是會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