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為之震動,看這漢子的目光也起了變化。
趙小禾也被震的一時之間沒了聲音。
原本躺在病榻上的病人,被周奔喚作良子的漢子掙紮的坐起來,著急:“周大哥,不可!”
周奔滿臉不容拒絕的固執,一副鐵了心腸的冷硬語氣:“有何不可?你冒死救過我多少回,兩肋插刀的兄弟,命都能給你,區區十年又算什麼?”
良子氣怒,哆嗦著說道:“那也不能讓你犧牲前途賣身為奴!那我,我寧願死了也不要你幫忙!”
“說什麼渾話,能活著誰想死!”周奔粗聲粗氣的說道,大手蓋在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腦袋上,“你死了你家小虎子還能靠誰?再說了,老子大字不識,除了一把力氣屁也沒有,就算去了禁軍能有什麼前途?我光棍一個,對女人沒興趣,更不知道爹孃是誰,用不著傳宗接代,賣身為奴怎麼了?跟著誰混不是混,你怎麼就知道我跟著人趙道長以後沒大造化呢?”
趙小禾:“……”
良子被他這番不管不顧不講道理的渾話堵的沒話說,氣的直哆嗦,越氣越說不出話來。
趙小禾咳嗽一聲:“這位,周大兄弟,你說這些也沒用,我又沒答應你。”
周奔一愣。
趙小禾哭笑不得:“你就沒想過,比起一個不知道能用十年還是一輩子的奴僕,我更想要那五千兩的真金白銀嗎?我要是有五千兩多少奴僕買不到?還缺你一個啊?”
周奔傻眼了。
其他人都同情的看著這個只有蠻力的傻大個。
良子倒是鬆了口氣:“周大哥,如果不是趙道長出手相救我只會死得更快,把診金和藥費給了,我們回去吧。”
周奔有些無措:“良子?”
良子哀聲道:“周大哥,求你聽我的吧。”
周奔紅了眼眶,他嘴唇動了動,回頭問:“診金多少?”
小藥童低聲道:“除非出診,我們濟世堂從來沒收過診金。”
周奔從身上摸了一塊碎銀硬塞給小藥童,看看明如大夫和德鴻大夫,抱拳道:“今日實在太對不住二位,我周奔不該對二位動粗,我先送我兄弟回去,改日一定登門請罪!”
兩個大夫唯有嘆息,到底原諒了他。
周奔轉頭又問趙小禾:“道長,你這個藥……多少銀子?我想買一瓶。”
趙小禾大致算過成本,人工費暫時沒算進去:“加上瓶子二十文,不要瓶子十文三錢。”
一個肉包最多才五文錢,可見趙小禾給的價格是多麼便宜了。
廉價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哪怕三錢的分量只夠一個人一次所用,可這種藥粉一次就能把寄生蟲全部排出體外,所以足夠用了。
在他們離開之前,趙小禾對周奔道:“留個地址吧,如果我改變主意了會去找你們的。”
這是趙小禾的託詞,她主要是想知道良子家的住址,人參她不會給周奔,但要救良子未必沒有別的辦法,她已經想到一個,只不過還得等她回去驗證一番才行。
周奔灰暗的神情頓時一亮,不顧良子的阻攔把自己住的地方告訴了趙小禾。
良子來醫館是周奔揹著來的,臉上罩著一層命不久矣的死氣,離開的時候仍然很虛弱,卻能在別人的攙扶下慢慢走動,臉色完全緩和下來,再也沒有之前時時刻刻被寄生蟲折磨的不適和痛苦。
先前見過良子的病人驚訝極了,也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忍不住上前詢問,周奔心中感激趙小禾,加上對濟世堂有愧疚,當然不會說任何不利於他們的話,再者他心裡也盼著兄弟能好,所以不管誰問都肯定的回答:
“治好了,回去養一陣子就行了!”
別人一問他到底是什麼病,周奔臉色忍不住發青,和良子兩個都不大想說話。
然而肚子裡生蟲子這種病症就和感冒發燒一樣十分常見,尤其是小孩子最容易因為這個病死,現在有藥可治是大好事一樁,雖說周奔和良子都挺難受沒能早點遇到趙小禾,卻也不會因為這個就心裡不平衡不告訴別人。
於是經他們兩個一宣傳,當日跑去求藥的人差點沒把濟世堂的門檻給踏破了。
趙小禾做的那麼點藥粉哪裡夠賣,再者和濟世堂合作的章程還沒擬好,現在就開始賣太倉促,容易出亂子,因此趙小禾藉口沒有了,叫眾人過幾日再來。
奈何人們太熱情,打發走了一波又來了另外一波,趙小禾實在應付不來,把籃子裡的藥草給潘大夫留下後帶著差點人群晃的頭暈眼花的灰十二和大貓從後門跑了。
張實秋跟著一起出來,對她喊道:“道長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