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夫搖搖頭,嘆口氣:“老了,不中用,還有幾味藥材實在分辨不出,若是我那弟子在或許還能再說出兩三樣。”
“那您覺得這藥膏怎麼樣?”
潘大夫摸著花白的鬍子,沉吟道:“有幾味藥材的確可以治療跌打損傷,不過老夫行醫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這麼搭配藥材的……除了那幾味分辨不出的藥材,每一樣藥的比重不明,怎麼製成的也不清楚,藥效如何老夫不敢妄下結論。”
趙小禾覺得不妙,怕老大夫下句話就是拒絕,連忙解釋:“那天我的腳腫成什麼模樣您也看到了,之所以消腫結痂這麼快就是用了這藥。還有我的貓,山貓,您看它腹部,原本有一條三指寬的裂口,今天中午才縫合的傷口,現在已經想要結痂了。”趙小禾說著小心的把山貓的繃帶解開,“正好,您再給看看,它左後腿也斷了。”
潘大夫從椅子上起來,和趙小禾一樣不顧及形象的蹲下,艱難的彎著腰,盯著山貓腹部縫合的傷口,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撫掌道:“原來如此!怎麼以前就沒人想到用這法子呢,將傷口用針線縫合,此法甚妙!”
趙小禾:“???”
潘大夫彷彿陷入了某種不可自拔的思緒,完全忘了趙小禾的存在,自言自語的說道:“只是傷口癒合後線又該怎麼處理?這不要和皮肉長一起了嗎?嗯,或許可以選用一種能自然消解的東西做縫合用的線……什麼呢?到底有什麼呢?”
“咳,潘大夫,我家大貓的腿傷您能不能給治一下?”趙小禾提高聲音,無奈的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腿傷?哦,腿傷。”潘大夫回神,略一檢查,“不要緊,骨頭接上就行了。”
隨後潘大夫替山貓接骨敷藥,上了夾板,至於趙小禾的跌打損傷藥膏,因為沒明確證據證明它的效果,潘大夫沒立刻收下。
“莊主若是信得過老夫,就將此藥留在醫館,待老夫試過你我再談交易。若此藥真如莊主所言,叫老夫出十兩買一支都使得的。”
十兩有多少?
趙小禾只知道,管事太監每個月領月錢十兩,莊上一名最廉價的長工每個月最多能得二兩,二兩銀子足夠普通的三口之家吃一個月。
聽起來好像已經不少了,但趙小禾想要的荒山沒幾百兩銀子是拿不到手的。
趙小禾從醫館裡走出來的時候忍不住嘆了口氣,出師不利啊,靠藥膏掙錢是別想了,至於玉米,它就算再好吃的也不會有人花個幾百兩來買它,哪有這樣的冤大頭,她還是把問題想的過於簡單了。
兩條路都行不通,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趙小禾抱著山貓慢吞吞的往回走,街上傳來一陣騷動,有人語氣驚慌的說著什麼,她疑惑的抬起頭,發現十二隻灰狼全都朝著一個方向,情緒躁動,喉嚨裡發出低吼,似乎下一刻就會忍不住大聲嚎叫。
“莊主,你看那邊!”小辰子激動的大叫,指著東方,表情恐懼。
不止小辰子,許多人都在大喊大叫,人們紛紛抬起頭朝著東邊的方向望去。此時已近黃昏,太陽懸在西邊的天空上,東邊湛藍幹淨的天幕有滾滾黑煙升起,層層疊疊的黑紗一般展開,在所有人的頭頂上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陰影。
風中傳來越來越明顯的煙燻味。
有人突然大喊一聲,朝著那個方向拔足狂奔,更多的人跟著一起跑起來,有人拎著水桶,端著木盆,拿起一切可以盛水的器具,發了瘋的往城外跑。
“起火了!起火了!快去救火,莊稼被燒了!”
趙小禾飛快的扯住從身旁經過的人:“哪裡起火了?”
“東郊!東郊!”那人嘶吼著,“全都起火了!”他掙開趙小禾,一路跑一路大喊,“救火啊!”
街上幾乎眨眼就空了,一種大難臨頭的驚惶和不安在空氣中彌漫,山貓感到了不尋常的氣氛,在趙小禾懷裡炸開了毛。
趙小禾一邊匆匆安撫它,一邊飛快的爬上車:“小辰子上車,立刻出城!”
小辰子手腳並用的爬上車,整個人陷入一種巨大的慌亂和焦灼,兩眼發紅的盯著東邊滾滾的黑煙,一出聲就崩潰的大哭起來:“我爹孃在那邊啊!”
趙小禾只能催促眾狼:“跑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