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睛深沉的根本不像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閉著眼睛的時候還好,睜開眼睛看著誰的時候給人一種無聲的壓力,不怒自威的氣勢渾然天成,絲毫沒有因為他臥病在床而減弱半分。
趙小禾進來之前還懷疑皇帝是不是傻,然而等她親眼看到皇帝本人的時候,之前的想法立刻消失不見,突然産生了另外一種奇妙又強烈的感覺。
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東西,是趙小禾想象中一國之君該有的從容氣度,雖深不可測,卻也坦蕩磊落。它們比趙小禾見過的任何一雙眼睛都要清澈銳利,充斥著年輕人無所畏懼的勇氣和聰敏,似乎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世上任何見不得光的東西都無所遁形。
不是瞎扯,趙小禾真的有種心髒被錘子敲了一下的震動感。
她還沒有來得及觀察皇帝具體長什麼樣子,只是被對方的眼睛注視著,就立刻根據直覺斷定——眼前的年輕人和她曾經對自己性轉後的期待與想象完全一致!等她一看清楚皇帝的模樣,馬上按耐不住激動的對管家說:“這不就是男版的我嗎!”
管家忍不住鄙視她:“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趙小禾:“你一個人工智慧是不會明白身為人類的我此時此刻的奇妙感覺。”
泰安帝總覺得趙小禾的眼神怪怪的,然而仔細看又沒什麼,他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然而那種古怪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為了破除這種奇怪的感覺,本來想等趙小禾先開口說明來意的泰安帝平靜的對她說道:“你若是有話對朕講,現在可以說了。”
趙小禾充滿了對泰安帝的好感,看著泰安帝就像看著男版的自己,所以她的語氣不由自主的溫和下來:“我是來給你看病的,你別擔心,我一定治好你。”
誰知這句話一出,皇帝看她的眼神就變了,他沉吟一下,波瀾不驚地問:“你是何人?”
趙小禾:“??……!”
管家:“!!!”
馬甲掉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趙小禾和管家兩臉懵逼。
管家立刻提醒她:“咬死了別承認,快說你就是楊和。”
趙小禾像是沒聽到,和泰安帝眼神對視片刻,毫無鋪墊直接說:“我是趙小禾。”
管家心想:這下完蛋了,趙小禾可能要成為他跟過得最短命的一個主人。
皇帝大概也沒想到趙小禾居然承認的這麼痛快,眼睛微微瞪大一些,神情錯愕,脫口而出:“你是人是鬼?”
趙小禾小學生一樣誠實:“我是人。”
管家簡直沒眼看,絕望的想,死定了,它還是著手物色下一個主人算了。
泰安帝眼睛裡再度露出鋒芒,語氣卻是冷靜而平淡的:“你若是人又怎會奪了六弟的身體?”他目光越是明亮,便襯得他臉色越是蒼白、冰冷。他聲音不大,依然帶著病重之人的緩慢和艱澀,但底氣卻絲毫不弱,一字一句都說的極為清楚。
他這樣的人,胸中自有丘壑,心志堅定強大非常人能及,浩然正氣自眉目中流露,但凡趙小禾有一絲一毫的心虛氣弱,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一定無法堅持超過三秒,就要忍不住膽怯退縮。
然而趙小禾心裡沒鬼,她什麼都不怕,坦蕩的理直氣壯,坦率的理所當然,當然底氣十足。
趙小禾眼睛同樣是明亮的:“這就是我的身體,你看到的是障眼法。”
管家聽到這裡,內心是崩潰的。
障眼法?
泰安帝的目光依然帶著審視和保留,只是眼神多了一絲疑惑和思慮的神情,彷彿在判斷趙小禾所言真假虛實。在難熬的沉默中,泰安帝的臉似乎更白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趙小禾打破了沉默:“我有楊和的親筆信,等你好一些我給你看,你現在能讓我——”
話還沒說完,泰安帝猛地吐了一口血。
趙小禾嚇壞了,慌忙上前扶住他:“怎麼回事!”
這下動靜太大,一直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麼只能幹著急的明王面色一變,大叫著“皇兄”沖了進來。
江品元緊隨其後。
“皇兄!”明王目眥盡裂,一把推開趙小禾,厲聲道,“來人,快叫禦醫!”又指著趙小禾道,“江品元把他給我拿下!”
“等等。”泰安帝抬起手,“你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