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葦嗤笑,大聲道:“誰先來!”
這話一出,站在隊伍最前頭,叫囂得最狠的幾個,反倒是慫了,不動聲色地開始往後避讓了。
關鍵時刻,陳媽媽也沒認慫,哪怕嚇得眼皮子直跳,但也是硬著頭皮,跑到了蒲葦的身邊,沖著這幫人,大聲罵。
“你們這是幹嘛,聚眾鬥毆,可是犯罪!我叫公安抓了你們!”
陳家人其他人,除了挺著大肚子的道西家的,倒也是全部硬著頭皮,往蒲葦身邊站。其它比如三大爺家的人,還有一些其它和陳家交好的,對蒲葦有好感的人,也趕緊擠了過來,圍在了蒲葦旁邊,一副要聲援她的樣子。
這場面,讓大隊長控制不住地抽了抽眼角。
什麼時候,這陳鐵牛家,有這麼大的號召力了?!
看上去,半個村子的人,都要站在他那頭了。明明,這小媳婦還沒嫁過來的時候,大家提起陳鐵牛家,都是嘲笑居多的。
這讓他又想起了之前公社頒獎的事情!
那公社幹部也是糊塗,放著陳五叔那年年打蛇的不獎勵,偏要獎勵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媳婦,生生把陳五叔給氣病了。
他經人一說,就打著不能讓陳五叔寒了心的念頭,用村裡的名義,給他頒了獎。那陳五叔倒是沒幾天就下床了,可他這頭卻被鬧得一個頭兩個大了。
村裡那些眼皮子淺的,見陳五叔拿了獎狀,就紛紛不幹了,就都上他這裡來討要獎狀。噢,他們當那獎狀是糊窗戶的紙啊,隨手就能裁出一張又一張啊。真那麼隨便,那獎狀還能算是獎狀嗎?
再有,獎狀也勉強算好發,可獎品上哪裡找去?
陳五叔有些威望,他為了自身在村子裡的地位,所以當時發獎狀的時候,也是狠了狠心,自掏腰包,給陳五叔送了一對臉盆。現在村裡人明顯獎狀想要,那臉盆也想要,他們當他家的錢是刮大風吹來的啊!
他獎勵了幾次,眼瞅不對勁,趕緊住手了。沒想到,還背後被人給罵了,說他這大隊長當得不公平,有私心,不真正地為村裡人著想。
孃的,眼見著,他辛苦經營的名望,就因為蒲葦的得獎,而莫名其妙給往下掉了。
現在,這蒲葦還給他惹事,打他的族親。
這是陳鐵牛家在向他宣戰吶!
想著報當年的仇吧。
“哼。”他陰沉地瞪向了陳媽媽,“我這是帶著受害人的家屬,來向蒲葦要個說法。再有,蒲葦把那麼多人打成那個樣子,該被公安抓的,應該是她。”
陳媽媽心裡一咯噔,下意識扭頭看蒲葦。
怎麼就忘了這一茬?!
蒲葦也回大隊長一聲冷哼。
“是他們先動的手,先打的我,我這麼做,只是正當防衛。你就是叫了公安,公安也只會抓他們。再有,陳武把她老婆給打得遍體鱗傷,這是在犯罪,我奉勸你,別稀裡糊塗地替別人出這個頭,趕緊回家消停地待著吧。”
“豈有此理!”大隊長大怒。
這人不帶半點敬意的話,簡直是觸他的逆鱗。
“男人喝多了,打自己的老婆,這事,誰來了也管不了。但你把那麼多人打得動不了,我不管這到底是誰先動的手,肯定就是你不對。公安來了,肯定也得先抓你,你就等著坐牢去吧!”
坐牢!
人群嘩然。
畢竟,他們這裡從來就沒出過女人被抓去坐牢的例子。就連上一個被抓去坐牢的,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這會兒大家對坐牢的概念,就像你一被抓,就跟判了死刑似的,基本就沒救了。
陳大隊長這麼一說,三大爺眼皮子跳了跳,趕緊站了出來。
“陳大隊,我想這當中可能是有什麼誤會,有什麼話,不妨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都是鄉裡鄉親的,何必到了要叫公安的地步。”
陳大隊長就想到,當年那陳鐵牛帶頭挑事,指責他處事不公的時候,也是這三大爺跳出來說的情。
他心裡很不高興,就覺得自己當年對陳鐵牛還是太客氣了,讓他們這一家,存下了又可以蹦躂的星星之火。
但三大爺的面子不能不給,他眯眯眼之後,就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