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形容詞。
“一直看我做什麼?”韓岐問。
雲婼扭過頭:“覺得你和之前有些變化。”
“之前?”韓岐也轉回視線,目光落在虛空裡,說的話暗含深意,“之前剛進圈子,總覺得自己是後來者,想融入就得謙虛點。”
“後來發現太謙虛了,想要的都會被搶走。”
雲婼聽不懂,這是被搶生意了?不過韓岐以前確實謙遜。
她笑笑,試圖活躍氣氛:“挺好的,你現在越發成功,該是他們對你謙虛了。”
“你想和我聊什麼?說起來我還沒感謝你,之前要不是路上遇到你,都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起碼孟非寒不一定保得住。
“都是朋友,應該的。”韓岐回憶起等在手術室外的感覺,那是他這麼多年最絕望的時候。
開公司,公司垮了可以東山再起,人死了,卻是沒辦法再次複生。
還以為雲婼會撐不過來。
“你這四年去了哪裡?”韓岐接著道。
雲婼聳聳肩,實情都已經告訴了孟庭墨,不差韓岐一個,更何況韓岐完全不瞭解她的身份:“昏迷了四年。”
指骨敲動大腿的動作一停,韓岐松開手指,那晚的記憶一直很混亂,搶救時發生的一切他都記得,可搶救結束卻開始模糊。似乎是母子兩人都搶救了過來,之後呢?雲婼留下孩子自己卻離開了。
他不認為這是現實生活中會正常發生的事,如果是昏迷,有人轉移走了她倒說得過去。
“那麼,”他重新看向雲婼,雲婼目視前方,只有一個側臉,在昏暗的車內顯得潔白如玉,“你現在怎麼想的?”
怕雲婼打馬虎眼,他直接限定範圍:“對於孟庭墨,你怎麼想的?”
雲婼答得幹脆利落:“過去式。”
韓岐眼裡滑過什麼,不再追問,車內壓人的氣勢也小了些。
半小時後,車子在賀西桐家所在的小區門口停下,韓岐掃一眼小區名:“看來之前幫你的是賀西桐。”
雲婼不置可否。
她下車,再次真誠地向韓岐道謝:“真的很謝謝你,有機會請你吃飯。”
“好。”韓岐應下,沒有多逗留,讓司機開車離開。
車子駛入夜色,很快彙入車流中,不見蹤影。
晚十一點,孟庭墨洗漱完從浴室出來,隨手從酒櫃上拿了瓶酒。
取下瓶塞,原本想用酒杯又覺得多餘,拿起酒瓶仰頭喝了一口,一直壓抑在心頭的煩躁沒有消失反而更甚。
他放下酒瓶,發梢的水珠順著面板流下,有一滴從額前掉進了眼睛,他甩甩頭,今晚發生的事揮之不去。
雲婼出現了。
雲婼沒有離開,是昏迷。
孟庭墨在沙發上坐下,這四年來,前兩年是恨,後兩年愛恨交織。雲嘉說他蠢,恨和愛都分不清,他當時不屑一顧,如今覺得雲嘉說得對。
捂住胸口,孟庭墨不得不承認,今晚見到雲婼的第一眼湧上心頭的是狂喜。
再也沒辦法騙自己這感情是恨,回憶雲婼追求他那五年,每一件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第一次見面雲婼讓他幫忙搬行李箱時的緊張和無措。
就算夢是真的,雲婼真的用獎勵扭曲了他的認知,獎勵肯定也是在攻略有進展時發放。
而第一次見面什麼都無法做的雲婼能讓他記得這麼清楚,只能說明在認知被扭曲前雲婼就已經走進了他的心底。
當初多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的事被他忽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孟庭墨捏著眉心,有種自作自受的無奈。
他愛雲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