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作為一名醫生的疏忽才讓劉政嶼一步步變成了這樣。
他不僅是抑鬱症,而是雙相情感障礙。
他擅自停藥求死,這是抑鬱症的典型表現,又與躁狂發作交替出現。
從地下室女孩的描述來看,他發病至少有十年。
一個常年患病,得不到足夠關注的人,心理出問題是遲早的事。
雖然他是劉家唯一的繼承人,他什麼都有,但就是沒有父母親情,此後又失去了最愛他的爺爺和最信賴的姑父,徹底將他幼小脆弱的心靈壓垮。
也不知道他哪瞭解到左旋多巴有興奮神經的作用。
而服用這個藥物有個很嚴重的後遺症,會加重抑鬱症。
這些年相當於他沒有吃精神類藥物控制疾病,還不斷給他的心理加壓。
真相何其的殘酷,知道了連恨都恨不起來。
淚水盛滿了她的眼底,就像是一汪清潭裡的泉水,風推浪起,一波一波拍打岸邊。
“斯衡——”
痛苦達到頂峰時,不自覺會念出最心愛人的名字。
開著車的男人胸口莫名一刺,耳邊像是聽見他的女孩在呼喚他,心髒懸在半空,一下墜入深淵。
陸斯衡顧不得交通法規,一腳地板油駛向目的地。
他差不多是撞開劉家老宅有上百年歷史的黑色大鐵門。
一道刺耳響亮的輪胎急剎聲,催來了老宅裡不多的傭人。
陸斯衡跳下車,揪住來人的衣領,語氣森冷:“劉政嶼在哪?”
傭人被他的氣勢嚇得說不出話,只能用顫顫巍巍的食指指了個方向。
男人的身影在明暗交替的拱門式圓弧頂走廊中央飛奔。
撞開走廊盡頭高大雙開的木門,劉政嶼穿戴整齊地坐在淩亂不堪的床上。
他雙手張開陷進床鋪裡,反折的頸骨顯得喉結異常凸出。
緩緩抬起頭,少年的臉詭異的潮紅,他不鹹不淡地問:“哥,你怎麼過來了?”
陸斯衡瞥了他一眼,而後迅速搜尋一圈房間。
四五十平米,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有床有沙發有兩個大衣櫃。
陸斯衡拉開櫃門,在不多的衣物搜尋女孩的蛛絲馬跡。
劉政嶼的頭跟著他轉了一圈,嗓音是饜足後的嘶啞慵懶:“哥,你在找什麼?”
“人呢?”陸斯衡走到他面前。
劉政嶼輕掀眼皮。
四目相對,他無辜地挑挑眉:“哥,你問的是誰?”
稍頓,抬手拍了拍純白色的被褥,那一處落了兩滴紅色的液體,“是在問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