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卻笑起來,說:“喲,你講話終於正常了,其實你這樣,比之前招人喜歡。”
許蓓貝抬眼瞧他,心裡也明白了眼前人對自己並非真心,她語氣更加悲涼,問道:“所以,其實你之前特看不上我唄,那你主動搭訕我,是為了什麼?”
“好玩唄。”沈燁修長的手指間把玩著打火機,用玩世不恭來掩飾自己的幼稚且不上臺面的私心。
他迅速調轉話題,問道:“為什麼想不開借高利貸,這些地下錢莊追債的都是不要命的。”
“缺錢。”許蓓貝 yon 面無表情地蹦出一句。
沈燁冷哼一下,不屑道:“做人別太虛榮了,容易作繭自縛。”
許蓓貝苦笑一聲,沒有反駁他,夾著煙的手輕顫地湊近嘴邊,吸了第二口煙,再次被嗆出了眼淚。
沈燁抬手伸過去,輕輕拍打起她的背。
他的手熱得發燙,像一塊烙鐵,像是要融掉單薄的衣物面料,嵌入她的皮肉。
有多久沒有人這樣撫她的背,給她關切了呢?連她自己都快記不清了。
心裡那堵牆突然被破防,眼淚瞬間決堤。
她把身體完全靠向椅背,頭軟綿綿地搭靠在車廂壁上,手翹起仍夾著煙,火星子急躁地向煙嘴燎去,她自嘲道:“虛榮...虛榮也要有資格...我甚至連借高利貸的錢,都不是給自己的...這錢,是還我爸的賭債...”
沈燁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許蓓貝聲音顫慄,“我就想要好一點的生活,我錯了嗎...無論讀書還是戀愛,我只是想逃離 我的出身,我不想像我媽那樣過一輩子...你怎麼會懂,那種無力的感覺,不論你如何努力,生活卻越來越糟糕...”
沈燁的心情像山體滑坡般,泥沙俱下 。
話中人,是她,也是他。
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之前如此厭惡許蓓貝,原來她的虛榮和虛偽,到頭來與自己並無二致。
車廂裡面的兩人,關系從各有所圖的“撈女”和“金主”,突然變成了同病相憐的天涯淪落人。
沈燁說:“我送你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這四萬塊錢,就算了吧,有機會了...你再還給我。”
他還想說,以後不要再見了,也祝你過得好一些。
許蓓貝緩緩直起身,拿起腳下的包,掏了掏,找到一張遺落在裡面許久的名片,後又掏出一隻圓珠筆,她開始在名片的空白背面,刷刷地寫了起來。
“本人許蓓貝,於 20xx 年 10 月 9 日,欠沈燁 4 萬元,利息 8,一年內還清。”
她把寫滿字的名片遞給了沈燁。
“不用了。”沈燁把名片推了回去。
“沈總,這是我最後的尊嚴了。”許蓓貝噙著淚,倔強地把名片再次遞過去。
話已至此,沈燁只好接過名片。
他翻到名片的正面,卻怔住了。
名片的正面,寫著名片主人的名字
——“汪氏企業,汪建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