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律師,按照你上次說的,我把我大部分的財産都轉移完了,只留了一套現在我家那位和孩子住的必要住房,我想也不能都轉得太幹淨了,不然太假了。”
路曉兮的心越聽越沉,腦中不斷思考如何能夠為雁子姐爭取到更多利益的方法,突然,她舉手示意,冷漠地略過了鹿鳴的眼神,直接對胡先生說:“我稍微打斷一下,可以嗎?”
胡先生看了看鹿鳴,不屑地聳聳肩,“請說吧。”
“雖然我沒有參與之前的會議,但是我想與鹿律師和胡先生提示一下,據我所知,您的夫人現在在本所工作,如果我們這邊接受了您的代理,會涉及到律師執業利益沖突吧,所以,我們好像不能代理這件案子。”
她頓了頓,故意把問題拋給鹿鳴:“是吧?鹿律師。”
胡先生就搶過話頭,替鹿鳴回答了路曉兮的問題:“這個問題,鹿鳴律師之前已經提示過我了,所以,我現在的妻子很快就會離開這家律所,這個您就別操心了吧。”
咕咚一聲,路曉兮的心像被丟進深冬湖水中,涼意彌漫全身。
路曉兮的雙手放在鍵盤上,始終沒有敲下一個字。
會議結束,鹿鳴送走了心情愉悅的胡先生後,轉過身對路曉兮說:“你跟我來辦公室。”
路曉兮一聲不吭地跟上鹿鳴。
辦公室門被關上,路曉兮倚著門遠遠站著,不願靠近。
鹿鳴沉默了會,正色道:“這個案子,細節我想你已經瞭解再清楚不過了,雖然名義上是我主辦,你協辦,但是我希望這個案子能夠由你實際完全負責,代理費,我會想辦法全部算在你的獎金裡,你這周把代理方案交給我。”
路曉兮冷笑兩聲,抬起眼,像看著陌生人般,用同樣的公事公辦的語氣回道:“代理費?我是很喜歡錢,但是有些錢,我掙得不安心。我會跟許律師說,我不會接這份工作的,感謝您的好意,鹿律師。”
“路律師,你是一個律師,我希望你能遵守一名律師的職業道德。我們無權去評判客戶的道德對錯。”
答案一如既往地理性冰冷,不帶著任何感情。
”那我有權利拒絕代理這個案子吧?”路曉兮伸手去拉住門把手。
鹿鳴的臉閃過失望和無奈:“路曉兮,你應該明白,為什麼我要把這個案子交給你。”
路曉兮握住門把的手顫了顫,“我不明白,你怎麼能這麼理智冷靜,雁子姐不是你的同事嗎?”
“路曉兮。”鹿鳴的語氣嚴肅,“我以為你真的成長了,但其實你跟一年多前的路曉兮也沒有什麼區別。你是一名律師,不是拯救蒼生的上帝,你應該用法律去思考問題,而不是你的情感你的道德感。”
“那你是不是忘記了,法律的基本價值是自由、秩序和正義。律師就可以捨本逐末嗎?”路曉兮質問。
鹿鳴走上前兩步,“沒有我,沒有你,這世界上還有無數個律師,他們都可以為胡先生提供法律服務,你我並不特別,吳鴻雁的悲劇,跟這件事並沒有關系。”
”你還是當初那個理智又冷漠的你,而我差點忘了這件事。“
就好像你對我的感情一樣。
她失望地扭開門把手走了出去。
路曉兮遠遠地朝著雁子姐的工位望過去,看到她被埋在成沓半米高的材料後面,心揪了揪。
自己一直信仰的法律,如今被當成了捅向努力生活的人的那把刀,而這個教她捅刀子的人,卻是鹿鳴。
路曉兮又朝周亦男的工位瞧過去,才發現,她已經兩天沒有來律所了。
她低頭,給周亦男又發了條微信——“大佬,你到底怎麼了,兩天沒出現了,也不回訊息,有事要告訴我呀,都說好了誰也不能當刺蝟的。”
沒有回複。
下班時間,周亦男終於回了訊息
——“來錢櫃,b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