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友誼的粘合劑通常很簡單,可能是擁有共同討厭的人,也可能是分享某個朋友的八卦,或者是一起痛罵對方的情敵。
但今天的路曉兮,心事緣於更深刻的歷史遺留問題沒有解決,關於這部分,汪采薇無法感同身受。
汪采薇露出一臉嫌棄,繼續說道:
“沈燁肯定是發現了自己跟祁雨濃無話可說。上次我的一個朋友跟我吐槽她,他們聊到佈雷頓森林體系的時候,祁雨濃湊過來問這是哪一個奢侈品品牌。”
“佈雷頓森林貨幣體系,是二戰後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但這個體系在 1971 年被尼克松政府宣告結束了……”路曉兮喃喃接話道,接著她冷言自嘲道:“知道這些有什麼用,還不是被人當玩物,浪費著我的人生,憑什麼……”
路曉兮語氣裡的陰鬱讓汪采薇停下了話題,她嘆了口氣,認真地說道:“曉兮,要不,你辭職吧,有必要為了一份工作丟掉尊嚴丟掉骨氣嗎?just a job。”
只是一份工作?路曉兮緩緩把頭抬起,眼神幽幽,對於你來說當然只是一份普通人的工作,一年的工資大抵只是你一個包的錢,但卻是我傾盡全力得之不易的機會,是我目前人生中唯一有價值的事情了。
她多想這樣說,但最終沒有說出口,她知道她沒有惡意,只不過是人生際遇的差別罷了,就像天空漂浮的雲彩不曾想象過,海上的泡沫無論如何也無法下一場雨。
“曉兮,你沒事吧,如果你不想聽,我不說了。”汪采薇捏起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閉緊嘴巴的動作。
“挺好的,有錢又不是你們的錯,是我的錯。”路曉兮擠出一絲笑容,接著說:“不說我的這些破事了,你說說你的吧,你說事後江一宇送了你一顆星星,然後呢?你終於決定跟他交往了嗎?”
汪采薇挑了挑眉:“我還是想了想,我兩……還是不合適。可能我會繼續跟江若愚約會試試看吧。”
“為什麼?”
“我還是覺得,就算再喜歡,可是江一宇什麼都給不了我,婚姻......還是門當戶對吧。”
路曉兮的臉上浮起失望,眼底被極力壓抑住的憤懣一點點溢位。
她聲音尖銳起來,忿忿質問道:“明明知道不是一個階層的人,那為什麼還要去招惹人家?是你先喜歡人家的,就這樣給了別人希望,又無情地甩掉人家,你不覺得過份嗎?”
汪采薇被路曉兮突然的情緒爆發嚇了一跳,但立即又敏銳地聽出了話裡的弦外之音,她理解此刻的她,不過是藉著別人的事,發洩自己的情緒。
於是她緩緩地說:“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該讓你陪我出來吃飯的,我送你回家吧,你泡個澡,好好睡一覺。”
接著她舉手示意服務員買單,自然地掏出了包裡的黑金信用卡,遞給服務員。
路曉兮卻抬手攔住了服務員,她面無表情地說道:“今天我請客吧。”
汪采薇一愣,說:“今天是我叫你出來吃飯的,下次你再請唄。”
“我說了,今天我付錢。”路曉兮語氣堅定且充滿戾氣。
“路曉兮。”汪采薇也惱怒了起來,“你有必要嗎?這點事就把你擊垮了嗎?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不就是工作嗎?有什麼過不去的呀?”
“我不知道,我這樣的窮人,在你們這些有錢人眼裡是什麼角色,皇帝體察民情時陪同的太監?我連請客的資格都沒有嗎?這 500 多的飯錢,我還是付得起的。”
路曉兮冷冷地說完,把手機的付款碼遞給了一旁的服務員。
汪采薇沉默著,看路曉兮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像一隻豎起渾身刺的刺蝟。
汪采薇陷在椅子裡,盤子裡的牛排已經被她切成了牛柳,她生氣路曉兮對自己的誤解,也心疼她的自我掙紮。
她沉吟片刻,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jennifer,嗯,好久不見啦,嗯嗯哈哈好的好的。那我開門見山了,我想拜託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