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眼珠一轉,立馬哼哼地問:“你拒掉我,肯定是因為上一次全國大學生辯論賽輸給我了吧?”
他嘴角的笑意終於藏不住了。
他當然記得她,上次辯論賽,她作為對手隊伍中的四辯,在自由辯論環節,她的每個觀點都被自己死死地踩中,直懟得她啞口無言差點淚灑現場,雖然最後她所在的隊伍還是贏了,但最佳辯手卻被他拿走了。他主動上前握手祝賀,她記仇地沒有伸出手回應,並丟過來一個不屑的白眼。
這不,現在尋仇來了唄。
他拿起她的簡歷遞還回去,沖著她眼角彎彎地微笑著,挑逗道:“你看,你的辯論賽的‘賽’寫錯了,寫成了塞子的‘塞’...打辯論的話,還是好好學習一下語文基本功吧。你說是吧?”
她瞥了眼簡歷後,立刻羞憤地從他手裡奪過來,藏在了身後,看向他的眼裡滿是殺氣,沉默片刻後,她提高聲調,道:“就因為我那時候拒絕了你嗎?你就公報私仇,濫用職權?”
他沒有否認,而是淺笑著點了點頭,說:“對呀,誰讓我是社長呢。”
旁邊隔岸觀火許久的社團部長表情驚愕又興奮,伸手就去摸屁股口袋裡的手機,迫不及待準備跟其他社員分享這第一手緋聞...
...
再後來,她問他:“你說,你為什麼當時故意卡我?”
他摟過她,柔聲說:“因為我有私心呀,想你當社長夫人。”
她伸出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記憶像是被裹上了糖衣的刀子,一口咬下去,換來滿嘴的血。
關於這些片段裡的兩個人,他都認識,但細細想來,面容卻都模糊不堪。
他直起身子,向沙發邊上探了探,拉開了一盞落地燈,如豆燈火幽暗地只能照亮半個客廳,但這樣也好,滿屋子關於她的痕跡,他都不想看到。
比如牆上那副還未來得及摘下的合影,比如餐桌上那還未來得及拿走的情侶杯子,比如窗臺那盆她買來給他做莫吉托的薄荷葉。
只有身下的沙發,是一個月前剛剛換的,還若有似無地散發著一股皮革的味道。
都說新沙發味道大的話,可能帶著有害物質,對人的身體不好,但那又怎麼樣呢?總好過舊沙發上那股背叛的味道吧。
刀外的那層糖衣一點點剝落後,猛地朝著他的心紮去。
他又想起來,提前結束出差的自己一進家門,撞見的是她衣不蔽體地與另一個陌生男人糾纏在一起,臉上泛起的紅暈,像是他懷裡抱著的那束粉色玫瑰的顏色。
沙發上的女人並不驚慌,反而帶著被人打擾興致後的不悅,緩緩起身,把搭在扶手上的睡袍拿過披在身上,又撿起沙發腳下的一條褲子,丟給了沙發上的男人,眼神卻挑釁地始終看向門口眼神黯淡的他,冷漠地對男人說了句:“你先走吧,我再找你。”
男人表情尷尬,眼神一邊警惕著門口那臉色鐵青的男人是否會沖過來揍自己一頓,一邊動作慌張地把右腳伸進左腿,反複折騰了好幾次,終於穿好後,才半弓著身子跑了出去。
鹿鳴自覺地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門關上了。
房間裡只剩下他和她,無人說話,氣氛凝重起來。
她並不解釋任何,只是淡然自若地走向餐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順手開啟了音響,一邊愉快地跟隨音樂哼唱著,一邊愜意地躺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彷彿他不存在般。
此刻,她享受著他的憤怒,他越生氣,她就越開心。
被在意,總比被忽略來得強,總比一天天地獨守空房,等不到他的陪伴來得強。
但這次,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怒不可遏。
他把玄關的鞋櫃上,那寬口玻璃花瓶裡早已經枯萎的粉色玫瑰拿出,丟在了門口的垃圾桶裡,換上了自己新買的那一束。
他摸了摸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吻了吻它後,輕輕摘下,丟進了花瓶裡。
“咕咚”一聲,戒指沉了下去。
他平淡地說:“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