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的保護神奇動物課上,海格也沒有讓他們好過。他給大家帶來了一堆去了殼的“大龍蝦”,白灰色、同樣是黏糊糊的,長著許多隻腳——這可把羅恩給嚇壞了,“梅林的紅褲衩啊!我們要徒手抓青蛙肝去喂養這些東西嗎?它們怎麼那麼像變形大蜘蛛啊……梅林來救救我吧!”
但是,這些遭遇都抵不上兩節魔藥連堂的威力——“快——一點——所有的格蘭芬多都會堅持在上課前十分鐘左右才會踏入這間教室,就算是到了門口排隊,也是磨磨蹭蹭地溜進來)” 這種消極態度讓斯內普感到很不滿,他冷冷地拖長音大聲催促道。
“別急著點燃你的坩堝,斐尼坩先生——鑒於你過往的糟糕經歷,你是想讓自己的鍋在一滴液體也沒有的情況下直接燒穿了嘛——我不知道你具體是有什麼毛病……斯萊特林們陶醉地享受著自己的院長肆意羞辱格蘭芬多們的行為,並都惡意地笑出聲來。當然,這笑聲還要屬馬爾福的動靜最大。)”
哈利斜睨了一眼馬爾福,他總是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落井下石的機會,就像是一隻有縫就鑽的蒼蠅一樣——上課的時候,馬爾福不斷地用各種問題刁難海格,給他設下多個言語陷阱,試圖讓他主動承認那批炸尾螺是非法搞來的,從而實現他一直以來的願望——那就是將哈利最喜歡的教授趕出霍格沃茲。還好赫敏足夠機智,三言兩語就將馬爾福打發了,不然還不知道他要怎麼鬧騰呢。
奇怪的是,斯內普今日的心情還算不錯,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揪住一個人不放,而是很快結束了對西莫·斐尼坩的言語聲討,整個過程才不到兩三分鐘。哈利看到馬爾福的臉上露出了意猶未盡的神情——他倒還挺惋惜的呢!
“日光蘭、婆娑石……我有的時候真的懷疑——你們是否真的清楚藥劑裡面的魔藥材料究竟取自哪裡——是在田間地頭上隨便薅了一顆東西,然後放進坩堝裡嗎?”他向後抖了抖自己的衣袍,然後閑適地將左手支撐在講臺上,眼神刻意瞟了一眼教室的斜後方,之後繼續說道,“提問——婆娑石——來自哪裡?”
還沒等大家都反應過來,赫敏·格蘭傑就激動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而斯內普面無表情地掠過了她,鋒利的眼神給到斯萊特林坐著的那片區域中——幾個斯萊特林一邊絞盡腦汁地想答案,一邊慌亂地低下了腦袋,生怕自己會被突然點起來。
斯內普撇了撇嘴,陰雲馬上就在他那張彷彿被刀鋒雕刻過的臉上密佈起來——而位於教室的斜後方那裡,一隻纖細的手臂模仿格蘭傑高高舉起的模樣,雀躍地揮舞著——哈利正想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呢,沒成想,斯內普的臭臉竟然多雲轉晴了,他聽見老蝙蝠發出了一聲輕嘆,“塞爾溫教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其中當然也包括哈利。他們迅速扭過脖子向後看,有幾個因為動作的幅度太大,竟然閃到了脖子——她什麼時候坐在那裡,和他們一起聽課的?這個疑問紛紛出現在學生們的腦海裡。
“婆娑石取自山羊的胃裡。回答完畢。”說完,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用善意的笑容回應學生們的打量,隨後向斯內普那邊緩緩走去。斯內普迅速接上她的話,“很好,斯萊特林加兩分——以及——你們為什麼不把這個記下來?”他的聲音拔高了一些,成功將學生們的注意力轉移到筆記本上。
而當他們紛紛低下頭來做筆記的時候,愛瑪剛好走到斯內普的身邊,他們深深地對視了一眼,隨後藉助寬大衣袍的遮掩,兩隻手短暫交握了一下。
斯內普揮了揮魔杖,增齡劑的配方便完完整整地出現在黑板上——他督促學生們,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處理好所有魔藥材料,然後進行製作。而在他的瞪視下,手忙腳亂的納威·隆巴頓直接將一隻研缽摔飛了出去,那個玩意沿著拋物線的軌跡行動,砸中了坐在他斜前方的哈利·波特,“啊!”哈利捂著頭叫出了聲。
斯內普無聲地走到納威面前,居高臨下地直視他——他的陰影直接將瑟瑟發抖的納威籠罩了起來。
愛瑪好笑地看著這個胖胖的男孩睜著兩只圓圓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抬頭望著西弗勒斯——而後者的心實在是太硬了,他扯出一個陰森的笑容,繼續嚇唬道:“e,e……真是出師不利啊,隆巴頓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暑期論文簡直是一塌糊塗——不過,如果你能製作出一鍋成功的增齡劑,那麼,我們的舊賬就一筆勾銷——但如果不能,那十分抱歉——就給你的蟾蜍喝下去吧……忘了告訴你了,它大概是一路跟著你來到了魔藥教室,此時就在你的凳子下面。”
納威拼命地捂著嘴,不讓自己失態尖叫,而凳子底下的萊福適時地叫出了聲來——“呱!”這下,不僅是馬爾福的小團夥了,斯內普也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他的嘴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而其他人誤認為這又是一副嘲諷的神情。
哈利與羅恩早就停止了手裡的動作,他倆都氣憤不已地瞪著斯內普。赫敏狠狠擰了哈利的胳膊一下,直接讓他忍著痛嚥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太過分了!他總是不肯放過納威!錯失良機的哈利在心裡狠狠地咒罵道,“油膩膩的老蝙蝠、吸血鬼、爛在地裡面發臭的洋蔥頭……”他手裡的小刀將日光蘭切得稀碎,藍色的汁液浸透了他的手指。
而正當他打算將婆娑石直接扔進去的時候,一隻溫暖的手及時制止了他的行為,愛瑪小聲地提醒道:“波特先生,你是打算要製造爆炸嗎?”她指了指黑板上的第四行——哦!多虧了愛瑪,他差點毀了這鍋液體。
哈利時刻謹記著與愛瑪的約定,於是他只能感激地瞧了她一眼,隨後客氣地說道:“感謝您的提醒,塞爾溫教授。”愛瑪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繼續去檢查別的小組了。
“真不錯……她可比老蝙蝠賞心悅目多了,只可惜——她管不了老蝙蝠的這副德行。”羅恩的眼睛來回轉了好幾圈,確定教授們都在遠處巡視,才敢將心裡話偷偷告訴哈利。
“她為什麼要管他?我的意思是……他倆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哈利皺了皺眉頭,強忍住心中的不悅。他將攪拌棒逆時針轉了三圈半之後,便雙手抱胸,靜待下一個步驟。
“唉……兄弟,這可真不一定。說實話,我寧願老蝙蝠現在就回家抱孩子,總之別再禍害我們了——”羅恩聲情並茂地抒發著內心的不忿,而哈利的眉頭已經皺成兩團麻繩了——他斜著眼睛去瞧自己的好兄弟,覺得羅恩說的話是如此的不中聽,“那你的願望要落空了,他不會有孩子的,起碼是是一百年以內。”哈利冷冷地說道。
“什麼——孩子——”兩個在背後說壞話的人被抓了個現行,他們驚恐地轉過身去,正對上了斯內普陰沉得可以滴下水來的臉。由於轉身的動作幅度過大,哈利的眼鏡滑稽地歪在了他的鼻樑上——他和羅恩都呆愣愣地等待斯內普繼續發話。
“行了,你們兩個——在課堂上交頭接耳、不守規矩,肆意地議論教授的私生活——說這句的時候,他不僅將聲音降低,還彎下了腰來與哈利、羅恩對視。他緊接著停頓了一下,將眼神迅速飄向了位於不遠處、正在指導拉文德如何使用搗錘的愛瑪·格林。看到她沒發現這裡的糾紛,他這才繼續放心地說道)如果我是你們,我會知道什麼是羞恥心,以及什麼是尊重!關禁閉——一個星期——時間久了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折磨……尤其是面對你們這些格蘭芬多。”
他直起了身子,神情變的很得意,不再是一副侵略感十足的姿態,嘴角勾起了一個嘲弄的弧度。哈利知道,斯內普指不定在心裡盤算著要怎麼折磨他們倆呢。
“真是倒黴……兄弟。”羅恩的小臉愁得蠟黃,而哈利也沒有心力來繼續回應他了——他們繼續沉默地進行著魔藥操作。目睹了一切的赫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活該,真是活該!多嘴多舌的男孩們……她在心裡吐槽道。
晚餐後的禁閉讓兩個人心力交瘁——有兩大桶長角蟾蜍等著他們來處理。斯內普特意強調了,“徒手……我要事先說明一下,完整的蟾蜍內髒才會有藥用價值,如果你們膽敢浪費魔藥材料,我們就走著瞧——波特、韋斯萊。”
看來白天的事把他氣得不輕。哈利明白斯內普特別討厭自己,但今天,他把討厭寫滿了整張臉,特別是在他說出大逆不道的那句“不會有孩子的,起碼是一百年之內”之後。
哈利與羅恩自覺地搬了兩只小板凳,任勞任怨地從桶裡面撈出濕淋淋的、冷冰冰的蟾蜍,然後將其開膛破肚,小心翼翼地取出內髒——“嘔——”羅恩沒忍住幹嘔了一聲,這立刻吸引了斯內普:“哇——哦——他陰陽怪氣地說道),如果你將嘔吐物留在了我的地毯上,懲罰將會加倍,韋斯萊先生。”
說完,他留給哈利一個意味深長的、充滿敵意的眼神,接著繼續埋頭批改面前的三摞論文。哈利發現,他寫字時又快又用力,恨不得將羊皮紙戳穿——真是暴躁極了——配上他那張陰沉沉的臉。
愛瑪不會喜歡他的,哈利在心裡反複強調到。不過,他的自信心很快就遭遇了打擊——門是突然間被開啟的,沒有說口令的聲音,就是直接開啟了——然後愛瑪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她在看到兩個髒兮兮的、滿頭大汗的少年時,驚訝地語塞了一瞬。
“你們闖禍了嗎?”她這句話既是在問哈利,也是在問斯內普。“哦!我們在課堂上交頭接耳,就是這樣。”哈利不自然地看了一眼斯內普,後者冷哼了一聲,並沒有拆穿他。
“那你們可是長教訓了——”愛瑪歪著頭與羅恩對視,他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身上也快被福爾馬林的味道燻透了。“我們意識到錯誤了……”他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小聲嘟囔道。
“明天處理點別的吧……說實話,處理內髒只需要一個魔咒——斯內普適時地清了清嗓子。愛瑪的嘴唇勾了勾。)好吧,你們先幹活吧,哈利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什麼?愛瑪不打算‘救’自己和羅恩了?)我也還有一些工作呢。”她給了哈利一個表示歉意的眼神,之後便去跟斯內普聊天了。
“你有這麼多論文要處理啊,我感覺我可以幫你處理一些低年級的……‘你的那些批改完了?’自從她進來後,斯內普的兩只黑眼睛就一直在專注地望著她。)”
“嗯!三年級生嘛……邏輯結構比較簡單,我先處理這些吧。”她小心翼翼地從一座“大山”裡面抽出了半摞,而斯內普為她變形出一把舒適的椅子,上面還有一塊軟墊。
他們都沖對方笑了笑,隨後將注意力專注於一張張羊皮紙上。愛瑪知道斯內普為什麼會笑,和她一樣,他也一定是想起了學生時代一起趕作業的時光了——就是這麼面對面的、“刷刷刷”地寫著,偶爾抬頭小聲交流一下意見。
真好啊,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從前……昏黃的光線輕柔地籠罩在兩個身上、頭發絲上。斯內普的眉心不再緊鎖,漸漸地松開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平靜的狀態,手裡的黑色羽毛筆也漸漸放緩了速度。
羅恩覺得,自己的願望好像是有著落了,可是他不敢跟哈利直說。因為不知為什麼,哈利一直面無表情捅著死蟾蜍,處在一個低氣壓中——他看起來快要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