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尤其想念秦珏,因為兩個幾乎同病相憐。即使外在境遇略有不同,心裡應該是一樣的。忽然,一個念頭鎖在她的心間:既然各自相愛的人被撮合,為什麼我們不……”
這是一個稍嫌邪惡又充滿怨念的念頭,也正因為它如此特性,才讓一直善良純真的寇沛玲揮之不去、招之即來。也因此,當她看到秦珏那兩道彎彎的月眉,第一次感到了臉紅心跳。
從花海中的秘密基地回來,秦珏心情格外沉重,沉重得想哭更想逃。想哭他還能哭,可要是想逃,又能逃到哪兒去呢?
這次,郝紫晴環抱著他的腰坐在後面。搜刮光了詞彙想要安慰他,卻沒有多少效果。她就急了,扳過他的臉,堵住了他的嘴。堵了足足一分多鐘,又甩上一巴掌,才拋下一句“失憶法救不了你”,然後逃之夭夭,連靈騎都“不要”了。
檀香回甘,流到心裡,只有更加的苦澀。陰天紅雲,天道暗藏。冥冥中的一切,還都是自己自以為是造下的孽,欠下的債!
因為有這樣的覺悟,當他“看”到寇沛玲時,他自覺地盡了一個負債者見到債主時應盡的本份。
柔和了臉作諂笑狀,並擠岀一個酒窩。走近先打招呼,先給一個飽含歉疚的擁抱,並將所有的寶貝都強行放到她的手中。因為總共也沒多少,所以當他把唯一看起來大氣的簫譜收回後,即使滿腔的沉痛也絲毫不能阻止血氣上湧。好在這種情況他可以逃,他就幹淨利落地逃了。
寇沛玲一直處於呆滯狀態,自我暗示的同病相憐和“湊合”讓她心虛,讓她遲鈍。等他走遠,他那通紅的俊臉又讓她迷惘,便狠狠地跺了跺腳。
逃離寇沛玲,秦珏想找的是項姨。項叔說的一切讓他太難以接受,以致於錯過詢問的機會。以項叔與項姨的感情論,項姨一定能解答自己的疑惑。只是,當他被清風帶到冰室,見到的卻是豐將惜弱。
該如何形容這種尷尬和心痛?心痛早有,尷尬卻不該有。但恰恰是因為有了不該有的尷尬讓他更心痛。心痛得無法說話,氣氛也就更加尷尬。
秦珏本來就沒敢走完石階,便就地坐下,咳嗽起來。初時只為清聲,待多咳了會,就上癮了般咳個不停。
“原來,不僅止咳糖漿會上癮,咳嗽本身就會上癮,一如少年強說愁。”秦珏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岀來,又文縐縐了一句,心才慢慢張開,繼續說,“當我醒來在這石室,我請郝姐姐幫我忙,我以為……”
“我知道,”惜弱打斷他,“不說這個……”
秦珏聽她說知道,心急地打斷她:“你知道?可別誤會,我是說,是說……”
有些話,有些人是必須一次講完的,不然,打斷後他便會張口結舌說不下去,或者心裡抵觸再不願說。
豐將惜弱瞭解他,便放柔了聲音:“別著急,我真的知道。你想氣我,或者是想寬慰我,又或者只是想找回點面子。結果,這只會讓你自己更心痛,同時也充滿愧疚和自責。”
秦珏咬了咬嘴唇,嘆道:“謝謝。這樣的傻事,我在陽間做了許多次。沒想到,你還記得。”
“我記得不稀奇,呵呵,因為你那樣確實很傻。你大概不知道,你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心事。”
“不可能,你不是被我騙過嗎?”
“我故意的。你就是想說這些嗎?”
“當然,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來找你的。”
太過聰明、思慮過密的人,往往管不住自己的嘴。
本想拂袖發火的惜弱,決定再原諒他一次。還走到他的側下方坐下,語重心長道:“秦珏,我們能不能好好聊聊心事?項姨好像知道你要來找,所以叫我到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