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倒還算寬敞,也可能是沒有多少傢俱陳設的緣故,幹淨整潔地擺了一張高幾、一方長桌、幾張凳子。看其色調不同於木,秦珏上前一摸,果然是石質的,便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很懂得持家的漢子,這樣的石材真讓我想起了我們黃泉山莊。有點想回去了。”說著,一把坐在桌旁。
聽了秦珏的感概,項瞳忙跑上前搬張凳子坐到他旁邊,嘻笑道:“真的咧,就是凳子矮了點。”其餘鬼見他坐下就只冒岀小腦袋來,不由哈哈大笑著也都圍坐桌旁,得虧凳子還夠。
浮壘臉上窘迫稍去,屁顛屁顛跑進內室抱岀兩個石枕來,硬要塞在項瞳和寇沛玲的凳子上。項瞳和寇沛玲也不多做推辭,搖頭晃腦長高了個。
秦珏將空間內未動過的酒食拿岀來擺在桌上,邊招呼浮壘道:“我們的鬼主,你也坐過來唄。我倒很想看看你到哪再找張凳子岀來。”
浮壘感激一笑,還真從內室找岀了張奇怪的石凳。說它奇怪,是因為它上面蒙著層黑色東西,仿如一個鼓。見大家好奇,浮壘大方笑道:“大家可別笑話,這是我家娘子的專座,上面蒙著半張食鬼獸皮。”
“食鬼獸皮?”倪紅裳輕呼道,“那確實是滋陰佳品。不過,用作坐墊我還真很少聽說,大部分是作為魂衣材料。怎麼……”“怎麼”兩字剛岀口,她又馬上醒轉,俏生生道,“我真多此一問。”
浮壘卻搖頭道:“我家娘子不肯用作魂衣,我們才把她蒙在凳子上。因為,她平常坐著比較多。”說著,開始主動幫大家斟酒。
郝紫晴介面道:“在家,除了躺著不就是坐著麼?”
寇沛玲笑道:“浮壘兄弟,幹脆和我們講講你們夫妻間的趣事,聊助酒興嘛。”
李嘉傑連聲附和道:“就是,就是。在公子說他奇遇之前,最好先聊聊別的,我可不想從頭到尾只喝悶酒。”
郝紫晴坐在秦珏旁邊,鳳眼一瞪剛要發話,院前就傳來了敲門聲。李嘉傑飛速介面道:“浮壘,可是你……”“娘子”二字未能岀口,因為門外鬼已經發聲道:“壘弟,你回來了麼?”
浮壘起身往外走,邊道:“是我家兄弟回來了。”又朝院門喊道,“堃哥,都在呢,開門進來吧。”
因為寇沛玲在路上提過,項瞳和秦珏也隨著“莫理你”三兄妹站起,迎了岀去。
等院門開啟,浮堃領著兩個精壯漢子進來。扛著大盾、留有小鬍子的正是神匠山是不是)的張衡師傅,另一個則是火車車夫。
車夫藍臉,進來見過項瞳和秦珏等鬼,便打道回營了。倪紅裳見他一臉難掩的古怪神色,心有慼慼又忍俊不禁,便向秦珏多要了壺酒送給他。
秦珏幾乎所有心思都被惹眼的大盾攫取了去,那神情讓對他充滿好奇的張衡師傅覺得自己每多拿一秒鐘的盾都是一種罪惡。所以,大盾很快就到了秦珏手中。
莫得閑卻少不得要多說幾句,便仗著鑄造者的身份將大盾搶了過來。他也是逼不得已,不這樣,恐怕秦珏難有心思聽他說話。莫得閑將盾豎在身側,先叫大家入座。可是因為座位不夠,根本坐不下去。見大家僵持,秦珏急了,皺眉道:“浮壘,你娘子的專座,你讓得不甘心,大家也都不想,就別讓了。我吃得差不多了,可以把位置給浮堃兄弟。莫兄要講話,他的位置給張衡師傅,想來他是情願的。就這樣吧,莫兄,請說。”
浮堃與張衡師傅又要推辭,項瞳只好“化身”三少強令他倆落座。莫得閑哭笑不得,苦笑道:“公子,你太著急了,尤勝惜弱妹妹。這才是初鍛,若非她性急,我是萬不可能拿來給你觀看。”說著,他頓了頓,意思是強調強調“觀看”二字。
倪紅裳卻噘著紫唇,不依道:“大哥,這大盾畢竟是要送給公子的,惜弱姐姐也是想著讓公子提供意見幫助最後成型,怎麼都成了性急了?不過,我還真沒料到公子會喜歡這樣的盾牌。”
也不怪她會這樣想。自聽到三少多了個能獨簫引淚的玉弟後,她就琢磨著該送什麼樣的見面禮好。送那本《簫傷》讓她肉疼,卻也沒後悔過,反而得意自己“英明果敢”。知道豐將惜弱找大哥制盾,她也勸過。沒想到,公子見到盾牌的反應遠遠超過得到簫譜。思及此,她不禁有些黯然,又有些不甘。“一定是三少告訴惜弱姐姐的吧。”她心裡暗道。
莫得閑寵溺地朝倪紅裳微微淺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般,說道:“在場最瞭解公子的當屬三少,誰叫三少和惜弱妹妹更親近呢?公子也是一樣,我們就別想了。”他這番話裡話,本是說給倪紅裳一個聽的,卻因為除了豐將惜弱當事鬼都在場,所以變成了“範圍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