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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心的重要,是所有出色軍事家都懂的一個道理。
玄翎是一位偉大出色的軍事家。
遭遇過詭奇襲擊的軍事行動,在他統領的大軍裡聽不到一丁半點的流言,大軍罕見的失利亦從不曾動搖過軍心。
但他最終還是戰死的結局。
我認為這也是不可避免的必然。
活人鬥不過死人!
在那場決定大周西北邊境百年安寧的戰爭裡,他既和活人大軍戰爭也和死人大軍戰爭。雖然從最後敵國投降的結果看,大周是勝方,但這個勝利是以大周西北軍隊死傷七八成以及他這位千年難得的軍事將領為代價的。
那一天,大周與突厥兩國國境的戰場,平沙莽莽,大雪紛飛,狂風飛沙吹不散千裡冰封的濃霧,隱隱現現中被無數屍首覆蓋的修羅戰場,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明白的告訴人,戰事是多麼慘烈、多麼悲壯。
大周的英雄,秦王,其實我並不算真正瞭解他,但我認為他的確是一位英雄。
蒼茫遍野的屍堆裡,依然是身後跟著千軍萬馬、屹立不倒的主將。
玄翎至死不倒!
滿臉的血汙遮了他年輕的容顏,可戰鎧耀眼,手中流光劍倒插在地,他手握劍柄,單腳跪地。
我與玄翎相識,相處長不過月餘,話不過百句。在風裡淩亂的發絲處看見的滿城璀璨燈火光裡慢慢回憶這些遠去年月的舊事,我想,玄翎阿年)愛上我,而我又愛上他,這真是件奇妙事。
狐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他站到我身旁,與我並肩在這摩天塔頂上俯瞰下面的繁華煙火。
許久,我與他說:“你和我說說吧。”
說說,在這場封印漫長幾近千年的遙遠記憶裡,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還有什麼是我忽略了的,阿年是如何愛我的;而在那些我未曾得以參與的他的人生,他是怎麼樣的,在想什麼,做什麼……
我微微擠出一個苦澀的笑:“那次和皮皮去唐樓,她對我說了句有頭沒尾的話。無知……如今想來,總算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我以前常笑小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喜歡皮皮,偏他自己不認。原來我也不過如此。你們每一個都知道或者看出來阿年的心意,也每一個都看出我動了心,卻只有我自己,什麼都沒覺察出來。”
狐貍沉默不語。
我們彼此不言而喻。
又是半響,我說:“那一世的寧安公主,是月霜的轉世吧。”
那一世的記憶,於狐貍亦同樣是遙遠且慘痛,而也唯有他的回憶才能將那一世的故事完整地填補充實。
那一世,他遇到月霜轉世的時間特別早,幾乎可說是在寧安公主幼年時期便到了她身邊。
這一前提,是他以率先遇到玄翎為開始的。
玄翎十二歲封爵開府,其後直到他從軍的中間數年,他總要時不時經歷來自四面環敵的各種各樣刺殺。但他自小習以為常,並不覺得什麼,有時候雖險裡脫生受點小傷小痛,也從不吭半句。
他的皇後親娘死得早,沒有機會好好護著他兄妹倆在明爭暗鬥爾虞我詐的皇室生活快樂清淨成長,但仍留給他一樣保命財富——先皇後生前給他找了一位非常了不得、只活在江湖傳說裡的、供世人高山仰止的高人師傅。
這位高人師傅,據說和先皇後家族有極深的淵源,否則也不會破例答應收玄翎這個皇子為徒。
玄翎的本事都是這位高人師傅教導的。
但師傅再怎麼得力,也不能全天候寸步不離;兼之玄翎那時還年少,學功夫,天賦可起事半功倍作用,但這世上也沒有學藝能一蹴而就的道理。
玄翎遇見狐貍那年,是他出府兩年、經歷過大大小小刺殺共八回,在第九回遇刺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