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單案件我們之所以決定公開,亦是不得不而為之的防守策略,起碼夜幕降臨之時就願意乖乖回家的女孩子們大幅增加;而不管是月露還是唐老大的人脈,在相關未知層位上動手腳的人,也再動不了手腳。
他們之前企圖按下這些兇案以達掩蓋罪行的目的,從而為月露的犯罪提供便利。
在這單案子裡,嫌犯已被公眾稱之為專對花季少女下手的變態狂魔。從一開始的擄走少女到當街殺人棄屍的惡劣殘忍,她成為了這座城年輕女孩子們的噩夢。
如今人們有了防範意識,月露是否依然敢頂風大肆作案?
她自然是敢的。
不過這個‘敢’會為我們提供更快更容易找到她的便利,但也要看月露做不做。
唐樓和長古街之間的氣氛日日劍拔弩張,但在這個風吹草動的緊張節骨眼形勢下,雙方又誰都沒有率先打破那點微妙而薄弱的平衡。
唐老大野心之大,寧願和月露聯手先鏟除我們,日後再和月露兩虎相爭,也不願意站我們這邊、或哪怕置身事外,維持和我們之間的和平過安穩日子。
看起來,他相信月露有一定實力,但單打獨鬥卻又未必贏得了我們,正如他單打獨鬥是對付不了我們雜貨鋪的,所以多年來他潛伏不動。
月露的出世,於他而言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機會吧,所以倆人聯手。
我對這一樁一件的事感到頭疼,雙方對比,我方看著雖不至於居於弱勢,但似乎也不佔優勢。
而其中最大的未知數在於十夜。
說起來,不知不覺的,還剩一個月就到十夜十八歲生日了。
時間慢煎細熬過去,彷彿決定著我們所有人命運的日子竟就在眼前。
我對此感到百感交集,且,略有忐忑不安。
一開始,我試圖將這種忐忑不安歸究於對十夜的憂心,她歷過無數的生世,但從不曾活著走過自己的十八歲。但很快我發現,我深處的忐忑不安更多的來自對阿年的不放心。
我不曉得這份感覺從何而來因何而起,但毋庸置疑它是一日賽一日的強烈和清晰。
我從沒放棄過聯系阿年。
但流逝的時間似乎給我一份特別詭異的感覺,我覺得我找不到阿年了。
有一天的有一刻,當我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我把自己給嚇到了。我甚至在一瞬間産生要去報案的念頭。
這一閃而過的念頭不僅又把自己嚇一跳,狐貍直言其實需要開顱手術的那人不是小天而該是我。
我十分不得味,悶悶的跟他說:“可我為什麼會覺得我找不到阿年了?”
我這樣問狐貍的時候,我莫名的感到一絲悲傷。
狐貍擰眉靜靜看著我。他被我鬧得只想把我一巴掌拍走。
我後來被他氣急敗壞訓了一頓,訓得訕訕的。
及至三兩天後,我突然收到阿年的信件時,幾乎不能相信。
阿年的信上寥寥幾言,都是些我們慣常會說的零碎話,他是極少提自己的事的,主要以問候我為主。多年如此。所以信也並無特別或異常的地方。
又因阿年的信件是從不用開頭語的,行文皆是直接正文,而落款處則是書寫“玄年”二字,亦從不標註日期,字跡也對,我更無可懷疑這封信件真實性的地方。
突然間,事實告訴我似乎之前所有的擔憂都是多餘的,我對此更不著滋味了。
喜出望外之下,失落感陡生。
難道真是我疑神疑鬼了?
小天在醫院住了十來不夠二十日就要求必須出院。
他自認皮糙肉厚不是嬌姑娘,早在開始拆線時就鬧著要出院,是他老子娘和媳婦兒兩大魔頭將他鎮壓得瑟瑟發抖不敢多嘴一言,才勉強住上那麼長的日子。
我去看望他的時候,他皺眉苦臉、唉聲嘆氣偷偷向我抱怨:“阿離,你以前教導我說,執念太強未必是好事。我現在告訴你,我終於能切身領悟到了。你說的沒錯,我以前是真的太想不開了,非吊在皮皮這一棵樹上。現在老天對我的懲罰來了。我已經註定要在我媽這個霸道無理的女魔頭下被壓迫一輩子,結果我還要再找一個女魔頭,讓她們成雙聯盟。我下半輩子是真暗無天日永無翻身之路了。”
我驚奇說:“我看你腦子是真撞壞了呢。你的暗無天日是下半輩子才開始的嗎?你上半輩子就已經陷在永無翻身之路裡了。現在才來說這種話有什麼意思!”
是誰的青梅竹馬期被揍著度過的?是誰的兩小無猜情靠被揍著混上的?是誰的兩情相悅愛靠死纏爛打贏來的?
小天又傻又愣又怔,半天無話後,心猝如死,大吼:“天要亡我!”
我們東倒西歪的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