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個名字也要人命?
唐老大出手。
傳說裡頭,蠱雕為獸,有如雕、如豹兩種形狀:其一,鳥形,似雕獨角;其二,豹形,鳥喙一角。唐老大雕形形態隱隱顯露於人形之上,嬰啼尖厲撕破空氣,雙翼飛展狂風起,他龐大的獸身眨眼朝我們呼嘯撲面而來。
雖然他五彩斑斕的羽毛壯麗如穿雲破雨的彩虹,頭上兩根長長的枝狀觸須羽更是美膩如花,不過我快要被他那雙近在咫尺的吃人眼瞳給嚇得魂兒回不轉,那還有空欣賞他的盛世美顏。
驚濤駭浪裡頭,只曉得自己被皮皮扯過手臂給拎開。電光雷閃瞥見皮皮出掌之間數張符篆速速排列成形,和唐老大正面對上。
兩波力量地瞬時動山搖碰撞,風卷雲殘之勢席捲周遭一切。我在翻起來的旋風浪窩裡頭隨著皮皮的後避七顛八倒。
兩股力量兩相對消時,我苦膽水給沖上喉嚨口。四肢軟綿綿扒著皮皮,顫巍巍放眼望現場,瞠目結舌口瞪目呆。
謂之風暴狼藉毫不為過!斷壁殘垣,崩石瓦礫,好好兒富麗堂皇的一樓廳,被摧殘成了渣。
我估摸我面上已無血色,心驚膽顫扭頭看皮皮:“皮皮,我們這是羊入狼窩啊。”
多年來,從唐樓出來的、被皮皮收拾的妖,窮兇極惡殺人者有,邪魔歪道吸人精氣修煉者有,但這位唐老大是從不曾置一詞的。
他突然在長古街弄那一出,不是突然心血來潮要為手下討一討公道,是真真兒的單純只想要皮皮的命。
這是專為皮皮設的鴻門宴吶。
鑒於唐樓整體對皮皮的態度,我原就建議狐貍來出這一趟任務。
盡管我也不認為唐老大能將狐貍看得有多順眼,但狐貍在唐樓承受的風險理所當然要比皮皮小。
須知上次我和小天在唐樓可是被追殺成落水狗般狼狽,最終能夠逃離,實在不忍回首其中艱辛。
但皮皮和狐貍皆各有考慮。一來狐貍哪怕分秒都不大願意離十夜身邊,兼之他那脾氣不是辦談判的料,他是打架的料。
二來皮皮用我這個誘餌吊月露一個星期多毫無動靜,她打算親自試試;再之,她也想探探這位多年不露面的唐老大虛實。
就事實看,她成果顯著。唐老大不虛,實得一上來就想要她的命。
但我只想為自己掬一捧淚:“皮皮,你還把白虎留在桑宅呢——”
保護十夜的任務為重。皮皮這段時間出任務,她和白虎倆,任何時候都得留一個在桑宅。
一個唐老大已然夠嗆,唐老大和月露合作,我們還有可能從這裡逃出生天嗎?
我越發想為自己的黴運痛哭一場。
皮皮放開我,將我往旁推一推,快速交待:“你自己小心,接下來我就管不得你了。”
她沒再使鞭,一躍而起,在這個化為廢墟的大廳裡疾如閃電走起步法,起落之間連成眼花繚亂的殘影。
唐老大和巴美女他們各不遲疑,一同出擊,一時間,分不清誰是誰的幾道殘影交織一片,熱火朝天地打起來。
時人形容一人功夫技能到家,可用爐火純青。俗一點,便可說玩得真溜。譬如待憤怒小鳥為初戀的小天,他玩這門遊戲的功夫,我便未曾有幸得遇見過他棋逢敵手。
而皮皮玩符篆這門的功夫,滑溜滑溜兒的溜得可教人嘆為觀止。
他們這一行,除卻極其簡單的法術,用符篆時多要配合行訣和唸咒,或行步法列陣,或法器輔助。
總而言之,各樣功夫可單用可混合用,能使出什麼樣的威力,便看使用者的本事了。
符篆一術,是皮皮吃飯的本事之一。她將其玩溜成什麼樣子,畫面上我也不大能形容。
我認識她這般長時間,能見她單手行訣的機會一個巴掌數不完,她使符篆,我就更不曾見過她是在閑暇時趴桌面一筆一畫先畫好的。
她使符篆,便是給我和小天倆廢柴日常用的,都是現要現出的。抬手之間,五指翻飛,捏訣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