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後,當倆少年少女褪去花季青春最後的一絲稚嫩,我看他們真真一對冤家相愛相殺的畫面成為平淡日常,有一天我可歌可泣地茅塞一開,終於想起哪裡不對勁,回頭蹬蹬跑去找狐貍。
我沖狐貍驚然說:“他倆的前世我見過。”
其時狐貍對我淡淡一瞥。
我再說:“百年前你口中跟我提過的那位千年奇才捉妖師其實就是皮皮小妞前世對吧?我想起來了,那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難怪當年你說和那個捉妖師是朋友。我們見面的時候,你就站她旁邊。狐貍,你太過分了,這麼多年一聲不吭。我今天才把他們那兩張臉和幾百年前的那兩張臉對上。”
狐貍聞言仍不見色的淡定:“哦,那又如何?”
我挑眉:“你前世就認識他倆了,一副跟人不熟的樣子,很沒意思。”
狐貍不以為意:“不好意思,我覺得很有意思。前世我認得他們與今生我不想告訴他們兩者沒有關系,而你現在才想起來他們也跟我沒關系,是你自己蠢鈍笨。”
我、我他媽的無話可說。
我和皮皮與小天的前世相遇,場景和當年的寒夜初見何等相似。
我對十年前的那場初見畫面混混沌沌多年,等冷不防撥開迷霧,對狐貍辛辣卻無可辯駁的評價油然一股不得不認同的嘆服之感。
前世的皮皮和小天,與今生的皮皮和小天,年紀上有些區別,可倆人相對爭執的那個畫面可真是如出一轍。
冷冰冰面部表情的女子,陰寒如看無物看著地上跪著的男子,然後無情決絕轉身離開。
唔……若要說畫面還有何區別,便是前世的那時是個黑雲壓城城欲摧的風雪天,地上鋪的積雪把男子膝蓋往上寸把都給沒過。
男子——前世的小天,當時是什麼模樣?
我紅塵做客許久,悲歡離合多麻木。用我難以感同身受的感情知識,非要表述形容的話,他便是悲痛欲絕、行屍走肉、了無生趣。
當年被狐貍一度打擊之下,我鬱猝之餘亦明白對皮皮小天前世之事其實多問無益,便沒追究倆人前世到底是何恩怨情仇,不過當時亦明悟另一件事,今生的小天從小被皮皮揍到大,而且又願意被揍,多是因果輪回緣故。
老子有時候真忒恨因果!它又昭示我無可救藥的蠢!
幾年前我單想起來在他們的前世見過他倆,那時卻還愣是、無論前世亦或今生的皮皮,我都沒把她和百年前的民國宴大帥放在一起聯想過。
皮皮是個天才捉妖師,狐貍在當年民國亦跟我提過他數百年前認識一天才捉妖師,而我見過皮皮的前世——我、我、我怎麼就沒早把這些放一起想上一想呢?
如今想來,當年的月露宿體宴大帥那副悽悽慘慘病癆鬼模樣,不正正是皮皮小妞前世的大手筆。
怪道眼比天高的狐貍會給一個凡人如此高的贊譽。
皮皮小妞的前世乃是三百多年前的滿清年代。前個兒狐貍跟我說,月露的邪術在兩千多年間已越臻高深,後來已能保肉體數百年不腐。是以我又犯一錯,民國時的宴大帥壓根不是那個時代的人,而是月露從皮皮前世那個時代就開始操控的宿體、三百多年前的滿清時期人。
皮皮小妞前世把月露當時的宿體宴恪削得慘無人道,是以當年民國我看見的宴大帥是如此詭異的虛弱,後來還如此低調“死”在與我們的對戰上。
對皮皮小妞的曠世驚才,我已無話可言!我唯有抱頭撞牆反思自省自己!
只是依著月露那性子,今生不把皮皮挫骨揚灰大抵解不了心頭恨。
我感到一點愁人吶。
如今皮皮尚未回歸,約莫……暫且無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