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令式宣佈即日起雜貨鋪不接委託,已接的委託暫擱一旁,雜貨鋪要以全部力量全力專注一件委託——保護桑家千金桑十夜。
小天不知前情後緣,自不清楚其中因果,我是一聽就曉得這位桑十夜姑娘必是月霜轉世無疑。
雜貨鋪的委託多沒意思的,要麼雞毛蒜皮小事,要麼沒事找事的糊塗事,再要麼是作生作死的混賬事,擱置一旁倒也無關大礙。
只是狐貍完全無視我重傷在身的態度十分傷我的心,之後他再補一刀“你又死不了”可謂直插我心窩。
我籠共便只養了兩日傷,第二天午後就被狐貍強拎著出門,以三等傷殘隨他們出任務。
出門時,阿年神色莫名叫我一聲:“小妹。”
我回頭看他,他卻半響沒言語,後淡然說:“你過去那邊,凡事小心些。”
他這副敦敦叮囑的模樣挺像那麼一回事的,教我頭一回切實感受兄長關懷的滋味。
虧得我被他虐了那麼多年,涼涼透透的一顆心輕易捂不暖。
我曉得他原要對我說的話卻並不是這些,只是不知為何改了口。
不過他既改了主意,且應也不是什麼要緊話,我便也當做不曉得了,唔唔點頭應是,和狐貍小天出門去。
下樓上了車,探頭往上一看,卻見他站在窗前,似站了千年萬年那般長久,巋然沉沉目送我們。
我心頭莫名一跳,覺得怪怪的,回頭跟兩人說:“阿年、他這是捨不得我?”
他站在窗前那副模樣,卻跟小天以前跟我說他老子娘每每送他出門的慈母光景産生了類似。
小天大學那會兒,要離家求學,不過一小時路程的距離,他老子娘渾身不得勁,大事小事細事瑣事來往反複叮囑個沒完,直恨不得連自己一塊打包跟兒子一起去才好。
諸如迷路找警察不知道路線看車牌等等儼然小天像個沒進過城的土包子的匪夷所思叮囑也在其中。
小天真是度年如秒,笑著對他媽哭了好一回“我的親親娘,你不信你兒子也要信自己,你基因強大,不會生個智障兒子。你捨不得我,兒子我會天天想你老的”,這才把他老子孃的戀戀不捨略略勸住。
我和阿年做了十年兄妹,他目送我出門的機會真真兒第一回。
那般模樣,實教我心慌。
他最近常教我心慌。
狐貍不聲不響,小天專職拆臺:“難道你哥不是擔心你太蠢吃虧?”口吻神態何其稚兒純真。
狐貍心滿意足地笑意相和。
我長年累月遭捅心窩子,卻至今未曾學聰明。
大概蠢亦是天定代價,非我人力可為扭轉。
我無可奈何。
狐貍帶著我倆到桑家大宅去。一路驅車七轉八繞,車技成熟堪比身經百戰。
雜貨鋪廢柴之一的我名副其實,我至今學不會開車。
幸而我至今亦未曾得知自己出身何處,否則當真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桑家大宅坐落一處僻靜山腰,道路盤山而上,一路上來,人煙荒蕪真有鳥不拉屎之感。
可待我們到達大宅門外之時,方知天差地別的距離之感是有多震撼。
昨個兒狐貍簡略宣佈命令,我們亦粗略聽聽而過,對狐貍口中這位需要保護的桑家千金算起來也就是知道個名字而已,其餘一概不清楚。
眼前這座大氣大雅的複古建築物可把我和小天劈得些許暈暈乎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