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腳步飄盈如風,足腕的小鈴鐺發出輕靈的碎響。
我偶爾也對月霜公主到底是何等非同凡俗著實好奇。
似狐貍這等絕代尤物,能讓他看上眼的女人,還不知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狐貍若是變身的模樣,所穿皆是精美的錦衣華袍,每一次都不相同,從無重複。
他不愛束發,也不愛穿鞋,足腕上戴一串掛了三隻小鈴鐺的飾鏈,走路時總會露出一小截瑩白如玉的肌膚來。
我以前跟狐貍說,他弄成這麼副騷樣,是嫌他的仇人不夠多他的日子不夠精彩麼?
狐貍也不與我爭辯,只說,他總是要為她保持他最美好的樣子。
女為悅己者容,狐貍要為悅女者妝。
狐貍這情話酸得我從此對他無話可說。
狐貍坐下。
我歪靠在沙發扶手上,手撐下顎,悶聲不響瞅著他半天功夫。
我面上從容,心裡卻又些驚濤駭浪的意思。
宴恪宴恪,這名字何等的如雷貫耳。
此人讓我一戰成名,百年後首次從狐貍的口中道出這名字,連同一個既不陌生也不熟悉的“月露”,我心嘆這次的麻煩得大到什麼程度!
有時候直覺太靈真不總是件好事!
我沉默了良久又良久,終於開口:“宴大帥沒有死,月露與他有什麼關系?”
近日幾件異事串聯,我已隱隱猜到事情的本源,可還是幹巴巴問出口。
也不曉得為何,經無數風雨歷無數起落,這會兒心裡從大大的驚魂中過後是細細的七上八下。
狐貍淡定成一片風的模樣,面上冷豔如霜:“宴恪便是月露,月露便是宴恪。阿鬼,你的肉身永生不死,月露的靈魂長生不滅。”
我不曉得是不是要暈上一暈才能展現出我聽到確切答案後所受到的沖擊之大。
宴大帥是百年前的一個死人,月露是兩千多年前的一個死人。
這兩個死人,是同一個人!
我的面部肌肉隱隱抽搐,腦子被攪得胡亂,嘴巴開始冒傻話:“月露是月霜的妹妹,她是女人,宴大帥是男人……”
這倆人怎麼能是同一個人。
後面的蠢話我到底沒蠢到底說下去,我自知我有時會犯犯傻。
狐貍嗤地笑了,他的正經繃都繃不住:“難怪你哥常說挺欣賞你的天真。你活這麼大歲數,還問我這種惹人發笑的問題嗎?”
阿年確實總把我當小孩子看,被他那樣看得久了,我也不知不覺産生“原來自己還可以像小孩子一樣嫩啊”的錯覺。
我著實是越活越回去。
我被自己的傻氣弄得不太好意思,失魂落魄頓了好半天,長長落一口氣:“是啊,她和我一樣,不是人,是怪物。”
一個活了兩千多年的怪物,性別在她身上已經失去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