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內容我不知道,說不上。我一吼出口只覺吼的人不是我自己。
縱觀漫漫人生路,我不曾有過如此情緒化的時刻。而這一刻,猝不及防得讓我甚至沒意識到不對勁。
千鈞一發中,靜靜地停泊在夜色的轎車唰地亮起遠視燈來,近百十米的道路被照得通堂發白。
我只聽見藤妖一聲尖叫,隨之她的身體飛撲撞去車頭前鏡上,藤發瘋狂攀爬纏繞上車身,不過片刻,密密集集將車頭全覆蓋住。
我又驚又怒,抹一把脖子的血,飛躍跳上車頂,手指翻飛畫一個我為數不多會的符咒,屈膝跪下,狠狠一掌拍在藤妖臉上。
藤妖發出悽厲的慘叫聲,利爪連連擊向我身上,纏在車上的藤發毫無章法地抽打飛舞。
我不及防,被其中一道狠狠抽飛出去,身體咕嚕咕嚕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靜止的車子這時突然發動,不受控制似的閃電沖出去。
刺耳的剎車聲刺破沉悶的夜空,之後車子打轉,直踩到底,直往旁邊廠房的牆上沖撞上去。
我駭得心窩嗓子要跳出來,千鈞一發之時,車門驟開,阿年矯健的身影一晃,他從裡面跳出來了。
阿年落地穩身的動作可比我漂亮太多了。
只打一個滾,然後一手撐地,一腿半跪,穩住身體,隨之泰然站起來。
無人控制的車子轟然撞入牆壁。
我恐防藤妖又逃走,急著過去。
豈料連番遭受厄運的傷腿無知無覺的動彈不得,低頭一看,才發覺到這腿恐怕是又斷了。
我拖著瘸腿單腳起來,深一腳淺一腳走過去。
阿年伸手拉我:“小妹,別追了。”
我拍阿年手:“哎,快放開,她要逃走了。”
阿年全然當我沒說話,他略皺眉:“你受傷了,我看看。”語似嘆息中抬手按上我脖頸側檢視。
平時大家都對我天崩地塌亦不緊不慢的溫吞調子深惡痛絕,眼下我簡直要跟阿年泰山不變的平靜叫急。
我掙手:“我沒事,別管了。我不能讓她逃走。”
阿年握著我手腕的力量不輕不重的加大,剛剛好夠阻止我前行。
他不緊不慢的繼續檢視我的傷勢:“你這個樣子要留她也是平白再打而已,打完還是留不住。”
打了大半夜弄出一身傷,我鬧心,阿年阻攔我不算還戳我心窩。
我瞪眼跺腳:“阿年!”
卻不想跺的是那條傷腿,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我尖聲兒一口嚎到嗓子眼,卻一絲兒沒法彙聚成音嚎出嘴巴口。
這才曉得這腿本是要斷未斷的,這下完全被我跺斷了。
我苦著臉看阿年,心裡已經放棄窮追藤妖。
阿年乃金口玉言,他說不讓我追就一定不會再讓我追。
沒頭沒腦跟他抗爭這不就把自己的一條腿給徹底弄斷了。
阿年深深看我一眼,蹲下去,細心撩起我褲腿檢視傷口。
再次破裂的傷口血水蔓延,血液從小腿淌下,腳踝和腳板都有。
我這腿這回是真的沒知沒覺,所以也不覺得痛。
不過我雖然生命力無比頑強,接連這麼殘傷,估計不能像昨天簡單接駁然後報任其自生自滅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