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渾身不自在,狐貍嘴邊忽地勾出搖曳生姿的一彎弧來,聲裡涼涼薄薄:“阿鬼,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和你訂契約?”
我被狐貍別有媚態的狐貍臉晃得一恍神,不曉得他這話有何深意,歪頭看他。
狐貍奚聲冷笑:“你對我沒有責任。”一頓,他又說:“你對我沒有責任,無需拼命來保護我,但我需要你保護我。現在你明白了,我若和你訂契約,才可以心安理得理所當然使喚你。”
我一愣,心頭啷當一聲震。都說狐族惑人心,可不單單靠上等的皮相呢。坦蕩蕩的真小人比陰鷙鷙的假君子更來得討人喜,狐貍正在做這個坦蕩蕩的真小人。
他一句話將我心頭澆得酸辣澀鹹七樣八種混滋味,堵一口氣又上又落的,末了只能嘆聲笑:“狐貍啊,你真狡猾!”笑一陣嘆一會,接著說:“你這條命本與我無關,可你這麼一說,若哪天你死在在宴大帥那裡,倒真像和我有關了。”
狐貍揚聲上調:“哦,那你現在是願意和我訂契約了?”
我失笑:“順杆爬得倒是溜!”頓了頓,打趣說:“要訂契約也不是不行。正如你說,你要我保你,我也不能半點便宜不佔。訂了契約,我就是你的主人,這樁買賣看起來還是劃算的。只是你現在也沒力氣跟我訂契約吧?吃頓飯還得靠我幫你呢。”
狐貍不以為意:“咱們可以先口頭承諾。”
我挑眉:“狐貍,你好計謀,步步為營呢。”
狐貍坦然不語,說了半天話,他虛弱的身體略顯不撐。
一時沉寂。
半天,狐貍忽地說:“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對我和宴恪的事不感興趣?”
雖然是令人不爽的馬後炮,不過狐貍也能貼心一回考慮到我的感受,我還是知足常樂吧。
托腮想上一想,我說:“沒興趣。”
滄海桑田,萬物歸無,獨踽於行的我很少對什麼感興趣。再說像狐貍和宴大帥這種情形,遠離還來不及,我才不巴巴兒上趕湊。
狐貍靜靜看我一會,瞭然一笑:“我早該知道這是你的答案。”
我托腮又想上一想,說:“要說有也是有的。狐貍,你怎麼會用人類的符篆?那是修道之人拿來收拾你們的吧。還是我又落後時代了,竟不知你們也能拿符篆反過來對付修道之人?”
狐貍抬眼從下方瞅我一眼,說:“那是兩百年前一位很厲害的捉妖師留給我的。”
我吃驚有二。一是狐貍還能把一個人給放眼裡了;二是距今兩百年的符篆還能發揮施者法力,這、這捉妖師是不是厲害得有點不像話哇。
狐貍低聲輕笑:“沒錯,她是千年難見的奇才,在捉妖師中,無人能出其左右。宴恪之所以受重創就是因為——”狐貍有頭沒尾,說著突然不說了。
我接疑:“宴大帥那個要死不活的棺材樣就是因為你使用這些符篆對付他?”
狐貍不置可否。
我再次驚呼:“兩百年過去的符篆上面還能留存如此強的法力,在捉妖師裡,恐怕的確難能有人出其左右。我還真沒遇見過這麼厲害的捉妖師。”偏頭看了看狐貍,我忽地笑說:“那位捉妖師怎麼沒收了你呀?”
狐貍笑說:“我們成為朋友了。”
恕我眼拙,竟沒看出還有人願意和狐貍交朋友的。
我嘀咕著又說:“我前兒晚瞧著你打架不像出全力,你那是看似出全力實際沒顯力,你是真不想要命還是真沒法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