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誠懇說:“狐貍,你這副樣子可大大有損你的盛世美顏、絕代風姿。”
狐貍佻佻將我一瞟:“閉嘴!”
我歪頭看肩膀:“咱又不是取笑你,是實話實說,別動氣。”
雨水把血跡沖淡了,衣物上一片暈開,肉痛得厲害。再看看狐貍,我倆彼此彼此,都好不到哪去。
目測一下我們之前倒下去的地方和大樹根下的距離,應該是先醒來的狐貍耗千山萬水之力把我弄進來,然後硬撐著守到我醒來。
想到這兒,我對自己大笑的行為感到一點點兒的羞愧。
狐貍已然傷重至無法維持人身。
想到這處,我暖洋洋軟塌塌的伸手摸摸狐貍頭:“狐貍,你真是非常美麗。”
誠然,咱是沒眼色的實心眼,可贊賞是實實在在的真心誠意。
狐貍再狼狽,也絕不掉胭脂俗粉堆。落了湯,不過就另一番風姿的美。相識數天以來,他多數時候是華麗驚豔派,眼下麼是柔弱婉約派。
狐貍才不會領情,他吱牙抓爪恨不得撲上來咬我,然而虎落平陽的他眼下也只能對我表示眼神上的抗議而無法付諸實質行動。
我咽咽口水,使勁撐坐起來,說:“大概什麼時辰了知道嗎?”一邊撩開肩頭一角衣衫,一看,著水時間過長,傷口腫爛發白。
狐貍哼哼說:“應該快入夜了。”
我觀察一遍四周環境,看起來我倆跑深山密林來了。兩只傷號,又下雨又入夜,屋破偏漏雨,漫漫長夜可怎麼熬過去?
天下第一衰號,我當仁不讓冠霸千秋。
解決肉裡那顆子彈為首緊要事。條件簡陋,我只能粗糙處理。拿出自己那根大號縫衣針,一橫一豎劃出十字口,我直接伸手指進去摳。
別看狐貍打架驚天動地的,見識也多,但我肯定精貴慣的他對兇殘處理傷勢的事所見不多,瞧他眯眼蹙眉的樣。
為照顧他的心情,我邊摳邊小心謹慎地向他提議:“要不,你把腦袋扭一扭?欣賞欣賞山裡雨中風光。”
狐貍一句槍子兒射過來:“看來你一點都不痛,要不我把你腦袋扭下來再裝回去?”
好心遭雷劈。我閉嘴低頭,一心一意摳我的子彈。
咱不是摳子彈,咱是摳自己的肉。取出子彈,我周身肌肉都在顫抖。咱痛,絞心切肺的痛。
狐貍目不眨眼的盯著。我拿手壓著傷口哆嗦爬起來,對上他濃墨如汁的眼珠子,虛弱地扯出一個自覺應該還好的微笑。
我氣喘得有點粗:“狐貍,別那麼盯我,倒弄得自己像沒見大世面似的。”略頓了頓,“我去採些藥。”
雨水隨著黑暗的來臨停歇,臨夜前的這場雨並不能阻止所有生命都出來活動。大樹下的土地有我的血液注入,方圓周圍,一概飛禽走獸皆不會靠近。
深山密林裡的未知危險多,但有一個最大的好處,找草藥特別容易,找吃的也特別容易。這裡遍地是寶,我在雨水停歇之時,抱著滿懷的草藥和菌菇回來。
狐貍利用最後的一點力氣使出法術點燃一個火堆,避免我們漫漫長夜凍死凍活,然後放心昏睡過去。
我把奄奄一息的他放近火堆旁取暖,然後找樹枝串菌菇烤,再找幾根粗大的樹枝搭一個簡易架子,脫了外面的衣物晾上去烤火。
沉沉濃濃的夜,我光膀子盯著火堆發了會子呆,身體漸暖後,我蹲過去給狐貍的傷口處理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