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宴大帥,第一次見他,我以病美男對他簡單形容;這第二次見他,我仍不能準確形容他,但我已然曉得他這樣的人物是絕對的大麻煩。
我得在他們封鎖城門之前出去,否則難免淪落到被人甕中捉鼈的地步。他的地盤他做主,我這會兒腦門瓜敞亮的清。
出城比出宴府容易。當我站在城外的小土坡回望城樓門時,猜想這位宴大帥恐怕又得盛怒一回了。
宴府,在我之前,絕無發生過有人偷溜進去的事。
我對宴府的興趣到此為止,宴大帥這個大麻煩我可不想再沾惹。一眼對望,一語聲音,他非人非妖非魔類,有權有勢有能力。
我轉身走下小土坡。
夕陽西下,蒼穹萬裡。
我呼吸著山野田邊的花香草濃泥土味,傾聽著他們收攏、綻放、散發芬芳,忽地心情大好。
我在路邊一個小水塘和一隻青蛙說了會兒話,然後在田埂撲草蟲,它們都被我嚇壞了,四處奔逃。我怪不好意思的,便不逗它們了,跑去採野花。
這裡的花種類繁多且漂亮,我極歡喜。只可惜我沒那麼多插花的用具,不然我就讓我住的破地兒也春色滿屋開。
一路玩著回去,回到破屋時看見狐貍已經醒了。他正坐在床上倚靠牆壁,垂眸凝思。不曉得美人是否都愛做這等姿態風流的倚壁凝思狀?
我抱著花走過去,踢踢床板,說:“狐貍,你在想什麼呢?”
狐貍盈盈抬眸,水瞳流光之間,似是星象變遷。
他瞧了瞧我,忽地微微笑:“你心情很不錯?”
咱確實心情很不錯。我應聲說是,走向窗下,把花瓶的花拿出來。瓶裡沒多少水,我抱著花瓶蹭蹭跑出門,到河裡灌滿半瓶水回來。
狐貍一直在審視我忙活,我沒介意他那深沉莫測的星辰眼神。太陽還差點兒就完全沉下山頭,我得忙活完才會做吃的。
我把新採的花一枝一枝往瓶裡插,每插一枝都要擺弄一番,然後觀賞一番。
狐貍突然說:“你學過花道?”
花道?
我笑著歪頭:“眼光那麼高,看不出來我不像學那門功夫的料?”
狐貍撐下顎,姿態妖嬈,笑了笑:“唔,挺有自知之明的,你就是學過也是白糟蹋。我說,你有什麼好擺弄的呢?沒學過還擺弄得像學過似的,真難看。”
我飛瞥他一眼:“這話好笑,我插花還得專門去學一個道才能插不成?世上凡事,有人喜歡就有人討厭,你眼裡難看,可我眼裡好看。”
狐貍輕嗤一笑:“看你平日笨手笨腳的,嘴巴卻也能貧。”
我頓了頓。狐貍的脾氣實在是嬌了點,我這個人從早到晚,從頭到腳,沒有一刻不被他嫌棄的。
想了一想,我笑著走過去說:“你瞧不起,你來。”一股腦兒把花瓶和花束塞他懷裡。
狐貍嫌棄皺眉:“就這破瓶破花……”
我沒讓他嫌棄完:“你再嫌棄半個字我揍你。”
狐貍和我對視半響。
我是不會揍狐貍的,狐貍亦是要給我面子的。
半響後,他小抬貴手,姿態優雅地接過我的活。
我起身去做晚飯。還是菌菇野菜混雜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