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看起來挺君子如玉,但他黑得像兩個深洞的眼睛裡面,一絲絲兒的感情都沒有。
宴大帥是個病美男。
這是我在長時間的古怪詭奇感覺裡能對他做出的唯一一點描述。
我很快把宴大帥忘到身後去。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帥,我不大愛和高高在上的人物打交道,盡管他是個病美男並且身邊有兩只妖使得事情古怪又有趣。
因著宴大帥風流多情,府裡的姨太太多得能湊上近十臺的麻將桌。我見過他的病嬌容後,很是概嘆“人不可貌相宴大帥身板不可鬥量”。
而且我還聽說若從他人生開葷開始算起,他姨太太的數量何止是湊十臺麻將桌,起碼得有上百桌。
不過宴大帥那些姨太太們顯然都是福薄的,他這位花式病美男尚能夠一路順坦活到三十而立,他的姨太太們卻前赴後繼的紅顏薄命,死了添新的,新的擠舊的。
倘若我沒和狐貍相識,我只怕就差點相信這位宴大帥當真身板不可鬥量。
數日後,我遇見狐貍,在城郊外灼灼的花海林裡。
早秋的春城,色彩絢麗。城裡郊外,既是落葉飄舞,又是花團錦簇。
那天,我在郊外漫山遍野的花海裡賞花玩耍。
與狐貍的相遇方式是教我十分詫異的事兒——狐貍受了傷,極極嚴重的傷。
我與狐貍只是人海中兩次擦肩而過的緣分,平生不相識。
然而狐貍的傾國美貌和冷傲囂張在妖族是久負盛名的,我多少聽過他的一些事。
狐貍與我不一樣,我聽說他久居人世。不曾想,我與他的第三次見面,卻是在軍閥混戰的民國年代,他倒在一棵樹下,身下是我正在玩耍的那片漫山花海。
我循著空氣裡的血腥味找到狐貍,從樹後走出來,站在離他半米外的地方。
狐貍看著就要死翹翹的絕美模樣,但我沒有貿然做出助妖為樂的事。
狐貍是個光靠顏值就可以尾巴翹上天的家夥,他脾性不小。妖族盛傳,從沒見狐貍有把誰放在眼裡過。
我不願意好心巴巴出手卻沒準換來他的一句“多管閑事”。
都說狐貍是古今僅有的眾生絕色,他的容貌具有開天闢地的歷史意義。雖然這個說法很是華麗且浮誇,不過狐貍的風采卻確實不虛擔他絕代的名頭。
他靠著樹根躺在花草上,銀白的長發,大紅的錦袍,足下光裸,露出一截玉白的腳踝,踝上一串鈴鐺掛飾。
我之前兩次見狐貍,他都是黑色的長發華麗的錦袍。我想銀發應該才是他的真正發色。
在之前,我只是聽說狐貍是一隻九尾仙狐,真否卻不得而知。
狐貍身上紅白兩極的色彩如此恣意張揚地對比交織在一起,與漫山遍野的花海映輝相襯,美得驚心動魄、蕩氣回腸。
他氣息很弱。
我不曉得他活了有多長時間,但我曉得他的修為深不可測,所以我十分奇怪應該少有敵手的他到底怎麼樣才會傷到這個儼然等死的狼狽下場。
他滿身的血和他的紅袍分不清到底是血的顏色更鮮豔還是紅袍的顏色更鮮豔。若非濃鬱的血腥味連整座山郊的花香味都掩蓋不住,簡直教人看不出他已經傷重到如板上魚肉任人宰割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