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笑了,這是這個笑,竟是比哭還要難看。木風看著似乎從這個笑裡看見了,範小米千瘡百孔的心。
她將碗舉起,一口就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液湧入食管,嗆的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火燒過一般。
這是範小米第一次喝酒,剛才喝的太猛,被嗆的一陣咳嗽。她咳的很厲害,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那顆傷痕累累的心咳出來。
酒液沖入腸胃,火燎火燎的,疼的厲害,可在疼,也沒有心疼。
那酒入了胃,燒起一片大火,漸漸向上,燒的範小米的眼前都花了起來。眼前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沾了的酒,還是被嗆出的淚。
太辣了,範小米想,一定是這酒太辣,才把自己的心都辣的一抽一抽的疼。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範小米沒想到自己也有淪落到解酒消愁的地步。只可惜了這等好酒,入了愁腸後,一點一滴都化做了相思淚。
範小米的神志也漸漸模糊了,她睜大眼,望著眼前,竟覺得唐七郎好像來找她了。她看著他的手越伸越近,最後落在她的臉上,溫柔的撫摸起來。
範小米一下子就哭了,她哭的很厲害,也很醜,但卻讓人看著心疼的厲害。她是真的在哭,真的難過。
她抓著自己面前的那條手臂,不讓它抽出去。她抓的很緊,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那根救命的稻草。她的淚流了滿臉,哭著叫他七郎。
七郎,七郎,七郎。一聲又一聲,就像是在整個昏暗的時間裡,追尋著唯一的光。她哭的撕心裂肺,叫的惶恐不安。
她道:
“七郎,七郎,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木風看著她,努力的剋制住自己。
他想說,不好。
不好,因為他傷了你;不好,因為我愛你。
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也記不清什麼時候愛上的。似乎是第一次看見她滿眼光芒的自信樣子,似乎是她在場上救人時堅定溫柔的努力樣子,似乎是她回眸一笑時清麗又哀傷的樣子,還是她努力教他辨別藥草時認真的樣子。
她的模樣太多太多,在他眼前翻滾著,最後彙聚成眼前這個毫無形象的痛哭的樣子。
也許第一眼就喜歡上了,第一眼就愛上了。有的人,一眼終身。
木風再也待不下去了,範小米一聲聲的唐七郎快要將他的耳朵折磨的碎掉。
他盯著範小米哭喊著一張一合的,被酒浸染的分外紅豔的唇。頭被吵的發疼,他想吻下去,狠狠的堵住。叫她再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能在他熱情的攻勢下婉轉嬌呤。
夥計推門進來時被木風眼裡的陰戾嚇了一跳,但他還是強忍住馬上逃走的慾望,將像一隻快要將獵物死死咬住,扼緊喉嚨的猛獸一樣的大人叫醒。
“大人,那邊來人了。”
木風點頭,抬頭時眼裡的炙熱已經消失不見,他道:
“照顧好她,等我回來。”
紅帳,獸爐香。
“她怎麼樣?你不會是看上了她下不去手了吧。”
“這是我的事,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呵呵,你下不去手,我可是可以幫你代勞哦。”那人嬌笑,這樣的話說的竟是毫無壓力,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他回頭,目光陰狠的像嗜血的獸,他陰戾得盯住他,
“你可以試試,但後果,我想你擔當不起。”
他走後,紅帳中人影將那口強憋住氣吐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在瑟瑟發抖,這是身體的本能,太可怕,就像是下一秒就會被殺死。
木風上酒樓時望了眼窗外,他雲淡風輕的想道:
這天,就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