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無比的澀然:“死了,就放下了!”
淩澈臉色蒼白:“你,你還真是殘忍!”
“殘忍的何止臣妾一人!”明嫣然驀地抬起頭來,眸光中一片驚濤駭浪,再也不複之前的沉靜:“皇上不也是如此?”
淩澈幾乎不敢去對視她的眼睛,不敢去正面她眼中的那抹絕望蒼涼,他沉默半晌,才又艱難出聲:“那,你可否告訴朕,誰可以做你的心藥,那個淩溶麼?”
空氣彷彿在他吐出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名字的時候,瞬間靜止下來,死寂一片。
彷彿,那個名字是兩個人共同的禁忌,一個滿目瘡痍,一個心如死灰,誰也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也不知道這樣沉默了多久,終於明嫣然出聲:“沒有人能夠做我的心藥,因為我永遠不曾把任何人放在我的心上,我一直都是在為我自己而活,在我眼裡,你算不得什麼,淩溶也一樣無關緊要!”
這個答案,有一半是讓淩澈為之欣慰的,另一半卻是讓他無比絕望的。
他其實,早該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的不是麼?
她對一切都是那麼的淡然,對一切都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真正放在心上過。
淩澈垂眸,斂去那一抹異色:“好吧,既然如此,朕無話可說,朕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奢求。朕只希望,你可以好起來,無論你想要怎樣選擇你接下來的人生都可以。朕一直覺得你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你不應該這麼懦弱的選擇逃避……你不該讓朕這麼失望。”
他說完了該說的話,就覺得心裡面像是卸去了一塊石頭,不再像之前那般壓抑。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明嫣然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
淩澈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一直到他穿過層層帷幔,再出了內殿的門,床上的明嫣然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一下。
她像是木雕石塑一般,默默的坐在那裡,眸光依舊定在書頁上面,但是,卻根本沒有看進去一個字。
直到一滴清淚滴落,她才終於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取了一邊兒的絹帕,擦拭一下眼角。
她的唇邊一抹苦澀笑意若隱若現,沉沉一聲嘆息:“原來在你眼中,我一直都是心繫淩溶的,你從來也沒有徹底的相信過我!”
……
明明過來的時候天氣還是晴朗的,可是此時天空中卻飄起來雪花,大片大片的,地面上,已經白了一片。
淩澈走在雪地上,聽著耳邊的風聲嗚咽,望著天地間一片茫茫的白,心裡面空空蕩蕩的。
他有一種莫名的恐慌,似乎他就要失去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東西了。
他已經竭盡全力地去挽留,可是依舊挽留不住。
他的腦海中,充斥著明嫣然一張絕然的臉孔,還有那雙陌生的空洞的眸子。
他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自己要怎樣去繼續,繼續下去有什麼意義。
前方,程安手裡面擎著一把傘,帶著幾個小太監迎面而來,燈籠的微光一下子把路面照的雪亮。
程安快步到了淩澈面前,一面把傘擎到他的頭上,一面問一句:“皇上這是去了哪裡,怎麼也不叫人跟著,穿得這麼單薄,會生病的,看這一身的雪……”
淩澈沒有任何反應,依舊迎著漫天雪花向前走著,走的緩慢,走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