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出口，心口處，像是梗了什麼一般，刺痛不已。
他嘆了口氣：“你知道麼，朕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因為除了你，不知道還能說給誰聽……本來朕以為冷宮的那個柳氏，不過是母親昔日的姐妹，卻不想……”
他停頓了一下，一雙眸子裡閃爍過一抹晶瑩，半晌才又道：“卻不想，她竟然是朕的母親！”
自從他記事起，知道了自己親生母親的一些個傳言以後，這麼多年來，他就一直鬱郁寡歡。
他以為，母親早就已經不在人世，可是想不到，她竟然一直活著，卻是活在淒冷的冷宮之中，一個人苦苦度日。
他在第一次見她，聽到她那些雖然刺耳，卻分明透露出來對自己的處境關心備至的那番話的時候，就應該猜到什麼的。
而且，如果那個時候他深究起來，把她盯緊了，應該她就不會死了吧？
可惜，什麼都來不及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淩澈再一次沉沉嘆息：“嫣然，也許很多人，都覺得朕有一個做妓女的母親，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可是朕並不覺得，她淪落到這一步，應該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的吧，每個人都沒法子選擇自己的命運，那不是她的錯……”
四周依舊是死寂無聲，床上的明嫣然，依舊是紋絲不動，若不是鼻翼處還可見微微的呼吸，很容易會給人懷疑是個死人。
這樣的她，讓淩澈心頭更添幾分絕望。
他怔望著那一張曾經明豔嫵媚的臉孔：“朕真的很對不起她，朕很希望你能和朕送她最後一程，你可不可以，了了朕的這個心願？”
明嫣然依舊紋絲不動。
淩澈不再言語，他似乎有些倦了，伏在床榻邊上，不知不覺的竟然睡了過去。
可是，他睡得並不踏實，噩夢連連。
夢裡面，母親一張年輕的，風華絕代的臉孔有些模糊不清，她站在高處，笑容迷離。
淩澈心裡面有些費解，難道，她並沒有死？
他仰望著她，剛想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她的身邊多出來一個人，竟然是明嫣然。
心裡面一驚的同時，亦是莫名恐懼，他大聲的叫到：“嫣然，嫣然你要去哪裡，你不能和母親走，你快回來……”
可是，層層迷霧阻隔，明嫣然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和柳氏說著什麼，然後，一個人竟然一起轉身，緩緩離開。
淩澈就覺得心裡面，蔓生出來鋪天蓋地的恐懼和絕望，他想喊，可是又什麼都喊不出來，試圖追趕上她們的步子，可是又無論如何都追不上去。
看著不過是寸步相隔，可是實際上卻是遙不可及。
淩澈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然後從夢中醒轉過來，抹一把額頭上的汗，下意識望向床上的明嫣然。
她似乎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
淩澈牢握住她的一隻手，貼上自己的臉，沉沉一聲嘆息：“你差一點把朕嚇死你知道麼，朕知道，你是不會撇下朕不管的，你一定會永遠陪著朕的對不對，你可不可以不要繼續嚇朕了，快點醒過來……”
淩澈話說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停頓住了，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